他身上的煙草氣息沒散,付青橙擡頭,盛放脫了身上的黑色沖鋒衣丢到旁邊的沙發上。
護士剛才進來的時候,順便拿了一沓檢查報告,盛放似乎沒有事做,他坐在凳子上側過身,把茶幾上的報告拿在手裡,低頭翻看。
他的頭發不長,隻在鬓邊留了兩縷劉海,低頭的時候,恰好将他鋒利的眼尾遮住,隻看得到眼底黑色的瞳孔。
病房燈光明亮,付青橙偏開頭不去看他的臉,摟緊懷裡的枕頭,她聲音很輕地說。
“謝謝。”
盛放正在翻報告的手一頓,付青橙注意到他的停頓,知道他這次聽到了,安靜了一秒,她繼續說。
“謝謝你送我來醫院,還有......醫藥費我會盡快還給你。”
盛放沒擡頭,他繼續翻着手裡的東西,語氣不怎麼客氣,“盡快是多快?”
“等我攢夠錢。”
付青橙認真地說,“我現在沒有那麼多......所以......”
“所以什麼?”
盛放起身,他随手把報告單丢在茶幾上,手插着兜,一雙眼睛居高臨下,“你要拿什麼抵押?”
“我沒有。”
付青橙一頓,知道兩個人對事情理解岔了,停了兩秒,她說,“我沒有可以抵押的東西。”
“......”
“不過,我可以先寫個欠條給你。”
“付青橙。”
他忽然叫她的名字。
付青橙吓了一跳,擡起頭,下一秒,他的氣息襲來,清淡的煙草味将她包裹。
付青橙坐在床上往後退,盛放瞧了她一眼,沒說話,伸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
付青橙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抵着身後柔軟的被子,側過腦袋。
盛放從抽屜裡拿出一支筆和一張紙。
“既然你想還錢,現在就寫吧,免得出了院,記性不好又忘了。”
什麼叫記性不好又忘了?
她以前又沒欠過他錢。
付青橙忍不住皺眉。
“我——”
盛放偏頭。
他沉默地站在床前,手裡拿着紙筆,等她後面的話。
在這件事上,她是受他恩惠的一方,付青橙自覺理虧,安靜了一會,她坐在病床上,沉默地沒有反對。
“好。”
寫好欠條,洗手間傳來抽水的聲音,程潔兒打着哈欠走出來,她的包包丢在沙發上,她從裡面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天哪,都兩點多了,哥,你該回去了吧,明天盛一碗還有活動呢!”
“你們呢。”
盛放沒回答,看了眼病床上的人。
“我們...我在這陪她吧,反正這有家屬陪護房,而且太晚了,我也懶得動了。”
程潔兒活動脖子,她沒注意到付青橙别扭的神色,随意地說。
*
家屬陪護房的燈光亮着。
程潔兒在裡面換衣服,醫院一樓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她剛才下樓買了兩套睡衣和内衣褲,還有毛巾和牙刷。
“可惜這裡賣的護膚品不好,用了不知道會不會過敏。”
買完東西回來,程潔兒将東西分給她,忍不住抱怨。
咚咚咚——
門從外面敲響。
這是醫院,付青橙以為是值班醫生查房,沒有多想,穿好鞋子,她走去門口開門。
門外卻是一張意外的臉。
盛放手撐着門框,背身靠着白色牆壁,聽到門從裡面打開,抵着地闆的一雙長腿抽回,漆黑的眼睛在她身上掃了一圈。
“你——”
付青橙一愣,不明白剛剛他明明已經走了,為什麼現在又回來了。
他好像也無意跟她解釋,敲敲門框,他随手将手上勾着的兩個牛皮紙袋丢到她懷裡。
東西很沉,付青橙手心被打到,指骨的地方有明顯的震感。
她皺了皺眉,盛放卻像心情很好似的,勾了勾嘴角,他揮手離開。
“裡面是你和潔兒要用的東西。”
前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再次出現又離開,付青橙疑惑地關上門,從紙袋裡拿出裡頭的東西。
LA MER
洗面奶、精粹水、修複面霜、精華、眼霜......甚至連護手霜都買了。
付青橙默默把東西收好,她将程潔兒的那份拿到家屬陪護房,告訴她盛放買了護膚品給她。
原本抱怨樓下超市護膚品難用的大小姐立刻喜笑顔開,她興奮地抱住付青橙,然後迫不及待地将裡面的東西拿出來倒在床上。
坐在桌前用保濕噴霧噴濕臉頰,程潔兒将水分拍開,看着鏡子和付青橙說話。
“橙子,你看我哥是不是挺體貼的?”
付青橙正在走神,她愣了一瞬,反應到她問了什麼以後,啊了一聲。
“啊什麼啊,我就問你我哥是不是一個好對象?”
“是,是吧。”
這種問題,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垂下頭,勉強敷衍了一句。
“其實我哥就是看着兇,他人可好了,有時候我都在想,如果我不是他妹妹,我肯定倒追他。”
程潔兒抹完護膚品,捂着臉對着鏡子左照右照,等到把護手霜也塗好,她走到付青橙面前,彎下腰,語氣十分鄭重其事。
“既然你也覺得我哥是好人,明天盛一碗有活動,你來跟我們一起參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