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坐好,後廚開始往桌上上菜,付青橙注意到還有幾個空位,她沒看懂,擡頭問周朗清,“應該還有人沒來吧?”
周朗清正在擺弄餐具,他沒看這邊,聲線平直地說,“你說林亭他們......他們今天有事,明天過來。”
林亭——
聽着這個像是女生的名字,作業群裡的那張合影猝不及防鑽入腦海。
捏緊手裡的筷子,付青橙轉頭看了盛放一眼。
他似乎沒聽到周朗清在說話,後背朝後抵着靠椅,臉上是恍若未聞的表情。
人多的時候,他臉上常常是這種冷淡的表情,付青橙不知道他是真的沒聽到,還是聽到了放在了心裡。
“我要吃餃子。”
冷不丁的一句,付青橙思緒被打斷。
付青橙低頭瞧了眼他的碟子,夾了個蝦餃到他碗裡。
桌上每個人都是各顧各的,付青橙給他夾完餃子,自己也夾了一個放在碟子裡。
盛放沒有動筷,付青橙餘光掃過去,發現他正在看自己,漆黑幽深的眼底情緒複雜。
付青橙不懂他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咽下嘴裡的餃子,她讷讷地問,“怎麼了?”
餃子不是夾給他了嗎?
盛放沒說話,視線在她臉上掃過,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喂我。”
喂,喂他?
付青橙牙齒咬到舌頭,她眼神閃了一下,沒答應。
他不過是傷了右手,用左手吃不就完了,幹嘛叫她喂?
付青橙伸手捏住耳朵,耳垂燙得厲害,她低眼扶住筷子。
“你自己不能吃嗎?”
“手疼。”
某人給出理由。
付青橙不看他,把碟子上沒有用過的勺子放在他碗裡,她低低地說,“你可以用勺子。”
說完她就把臉埋進碗裡低頭喝湯,旁邊的人沒拿勺子,垂在右側的手伸到她手背捏了一下。
“真不喂?”
付青橙不想理他,腿往旁邊挪了一步,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行。”
一聲低沉的聲音落在耳旁,下一秒,付青橙眼前的視線變暗,盛放丢了手裡的勺子和筷子,把碗碟推到一邊。
瓷器碰撞,桌上的人聽到動靜,十幾雙眼睛落在兩個人身上。
“盛少需要什麼嗎,廚房都有準備。”
後廚大師傅立在餐桌旁,做他們這種職業,察言觀色是基本素養,看出來這位少爺面色不虞,大師傅立刻走出來打圓場。
“沒事,我手傷了沒胃口。”
盛放手裡轉着打火機,語氣輕飄,“待會吃點藥就行了。”
周朗清和付青橙換了位子,坐在兩人對面,他雖然聽不到兩個人說了什麼,盛放臉上那副不爽的表情倒是瞧了個一清二楚。
不知道這小兩口好好的怎麼又鬧了矛盾,周朗清暗自感歎命苦,不過到底是兄弟,兩口子鬧矛盾,還得他們這些朋友出面才行。
“橙子同學。”
周朗清低低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他臉上堆起笑,态度讨好,“剛才胡醫生說盛放吃藥之前最好先吃點東西,他手不方便,你能不能幫幫他?”
要求都提到明面上來了,付青橙眉頭緊皺,周朗清好像鐵了心要把盛放丢給她照顧,剛才要求換位子,現在要求喂他。
碗裡的蝦餃已經涼透,付青橙看了眼薄皮包裹的粉嫩蝦仁,又從蒸籠裡夾了一個。
象牙筷捏在手裡冰冰涼涼,付青橙屏住呼吸,用筷子夾着餃子遞到他嘴邊。
盛放不知道是吹了風還是怎麼,唇瓣透着一層鮮豔的紅,他眼睛微垂,看着抵在唇邊的蝦餃。
唇形鋒利的嘴角張開,他含住她遞過來的餃子。
“盛少怎麼樣,餃子還合胃口嗎?”
看到這位大少爺終于肯放下架子吃東西,大師傅惴惴不安的表情得到松懈,他神情緊張地看着盛放,希望從他嘴裡聽到認可的回答。
“挺好的,比我預期的效果要好。”
盛放吃完了餃子,付青橙又喂他吃了釀豆腐,今晚主菜是粵菜,也有不少客家菜。
“放哥去寺廟齋戒了一個星期,口味還是清清淡淡的,聽說山上的東西很難吃哎,放哥你是怎麼忍下去的?”
梁發坐在一邊,嘴裡笑嘻嘻地問。
齋戒?
“對啊,就在化祿寺,聽說盛叔叔也去了?”
秋齋是盛家祖傳的規矩,盛放嗯了一聲,和付青橙解釋,“那裡不能下山,也不能用電子産品,還要做完了一定的功課才能吃飯。”
世家都有清修的規矩,付青橙也在新聞和書上了解過,越是底蘊深厚的家族,越是注重修身養性,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請假十天是去做這個去了。
“那,那你十天都在那,沒有離開?”
“不然呢,你以為我會去哪?”
盛放眼睛看着她,“去找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