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營業期的度假中心各處都透着安靜,醫務室建在隔壁的一棟小樓,上下三層,一樓有專門的急診室。
醫生和護士不在,付青橙在裡頭找了一會,拿消毒托盤裝了沒有開封的碘伏和紗布。
盛放現在倒是一副安靜的樣子,他似乎很享受被付青橙照拂,兩隻手搭着膝蓋靠後坐在長椅上,眼睛靜靜地看着她。
付青橙沒有注意盛放現在在幹什麼,她沒有學過醫療知識,隻是憑經驗拿了這幾樣東西,手指點了點托盤,想起什麼,她打開手機在網上搜索換紗布的步驟。
醫務室窗戶開了半扇,不知名的花香飄進室内,陽光打在兩人身後。
“手給我。”
看他坐在那不動,付青橙端着托盤在他面前蹲下。
盛放眼睛一直停在她身上沒離開,放在腿上的手指動了動,他聽話地把手伸過去。
他個子高,手也比一般人的沉,付青橙搬了個小馬紮坐在他面前,動作輕柔地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她身上披的開衫外套已經被她脫下放在了一邊,盛放手心朝上被她托在手裡,手背到虎口都是她指腹溫熱的溫度。
喉間輕輕滾動,盛放眼神深沉地看着面前的女生。
付青橙沒回視,她隻專注手下的動作,拿碘伏噴霧将他虎口包紮的紗布噴濕,然後一層一層從外面揭開。
這是她第一次幫人處理傷口,消毒水氣味濃烈,付青橙忍着嗆鼻的味道,眼前是玻璃碎裂浴室的場景。
做好了看到皮開肉綻的傷口的準備,付青橙屏氣凝神,準備揭開最後一道紗布。
可是她沒有等到,盛放按住她的手,低眼将她的手從自己的虎口拿開。
這是他第一次拒絕自己,付青橙愣住,盛放避開她的手,起身把拆下來的紗布揉在一起。
“我自己上藥吧,免得吓到你。”
盛放走到台子前,肩膀朝後背對她,“你到外面等我就好。”
付青橙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之間換了一種态度,她站着沒動,盛放沒聽到回答,側身,轉過頭。
兩個人視線對上,盛放看了她一眼,餘光瞥向旁邊。
“我一個人處理就行,你不用幫我。”
付青橙還是沒出聲,她從後面走過來,偏頭看了眼他的神色。
“你一隻手怎麼上藥?”
她看着垂在他虎口的紗布。
她記得他不是左撇子,即便他是左撇子,也很難一隻手完成上藥和纏紗布的動作。
付青橙不喜歡和人争執,這次卻意外執着,她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已經拆下紗布的右手轉過來。
付青橙之前刷手機,看過很多血肉模糊的畫面,她腦子裡閃過這些鏡頭,心裡暗暗地想,就算他傷口被玻璃割得再深,應該也不會比那些斷臂殘肢要嚴重。
定了定神,她垂下眼睛,手掌翻過他的虎口。
預料之中的血腥畫面沒有到來,付青橙看到他右手的傷口,面上一怔。
盛放臉上也露出一種罕見的不自在表情,他咳了一聲,手掌從她的手心抽出來。
付青橙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她愣了一下,盛放動作比她快,在她開口質問之前,他先示弱地笑了一下,然後又小聲吐槽了一句。
“你咬的我太疼了,我隻能纏這麼多紗布。”
付青橙雖然反應慢,但并不傻,她聽出他刻意在避開話裡的信息,怔忡了一秒,擡頭看着他。
“可是你對周朗清不是這麼說的。”
她記得清清楚楚,在飯桌上,周朗清說他是被玻璃割傷的。
“那你要我怎麼說,難道如實告訴他們,我是被你咬了一口才留下牙印的嗎?”
盛放回視她,“你想大家知道你走錯了房間,還被我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