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亂,你随便坐。”林時把食物塞進冰箱,倒了杯水,他伸手要接,林時直接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環顧房子的室内環境,羅伊越看越難受。
不說簡陋的陳設,就連地上鋪的都是裂紋的瓷磚,顔色暗沉,像是上個世紀烤壁爐的老奶奶才會用的花紋。
方形小餐桌擠在角落,兩把折疊椅陳舊得像二手貨,坐上去稍微一動就能聽見吱呀作響的聲音。
他皺着眉開口:“這裡沒法住,就算和我吵架也不要折磨自己。我把公寓的鑰匙給你,你搬過去。”
見她不說話,羅伊補充:“我回聖靈宮。”
“我們不是吵架。”再見面,林時心中仍是鈍鈍的疼。但是枯燥壓抑的生活很好地打磨了被嬌生慣養出來的多餘感情,說出口的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冰冷,“我們分手了。”
羅伊猛然站了起來,雙手按着桌面,很輕易地靠近了她的臉。
他一字一句地強調:“我們沒有分手。”
“别這麼幼稚。”林時聲音淡下來,“我要和你談的不是這個。”
“那你想談什麼?除了這個我不想談别的。”他的情緒在失控的邊緣,完全是因為不想把場面鬧得太難看才瘋狂克制自己。
“我會配合王室向公衆宣布我們分手的消息,如果你不想和我溝通,可以讓秘書聯系我。”
那雙湛藍色的眼睛中失去了光彩,林時也說不出更多傷人心的話了,畢竟是真的喜歡過的人,怎麼舍得他難過。
何況他們兩個分手,羅伊的錯都是源于他的王子身份,沒有在感情上背叛她。
林時後知後覺地明白,在向她求婚的那一刻,羅伊已經不在乎她是否讓步了。也許仍期待着以後她會主動放棄工作,不必再飽受輿論的罹難,但這一點是否達成都不影響他想和她共度餘生。
可惜和克拉克的聊天記錄警醒了林時,她用最快的速度決定逃離他,潛意識裡也說明她自己清楚,如果發展下去,她很可能會淪為一個合格的王妃,一生的意義都靠王室和羅伊賦予。一旦羅伊變心,或者生活矛盾重重,她也隻能耗在王室一輩子,不會有離婚的選項。
羅伊坐了回去:“對不起。我不應該明知道克拉克騙你還瞞着你,原諒我好不好?”
“羅伊……”别這樣,别用一副被抛棄的目光看她。
“我真希望許願糖果沒被吃完。”他眼中閃動着水意,鼻尖也泛着紅。如果現在再次許願,她會回到他身邊嗎?
“分開對我們來說都好。”林時努力說出一整句話。
他用難解的眼神看她:“和愛人分開哪裡好?還是你已經不愛我了?”
即便理智千百遍做出正确判斷,但奈何感情不是想斷就能斷的。林時會不自覺地看他,身體依然想要靠近。
如果她有更多的資本也許能任性,但她的人生容錯性低的可怕。
“我沒有那麼喜歡你。”林時的語氣仍然沒有多大起伏。
如果她說根本不愛,羅伊絕不會相信。但她甯願住在這樣的房子裡也要離開他,卻成了她不夠喜歡他的最佳佐證。
戀人之間的親密關系像一把尖刀,可以輕易突破感情上的、身體上的交往的界限。想要再退回去的時候,就會感到被束縛的痛苦。
羅伊被這種痛苦折磨得快要瘋了。
憤怒一瞬間燎滿胸腔,理智被燒光,他無法接受可能是真相的這個答案,迫切地需要用言語或者肢體,不管那樣都好,讓她改口。
林時被羅伊逼得後退,脊背緊貼着冰涼的牆面,她慌亂地想要阻止他,但自己的力氣完全不足以和他抗衡,情勢一面倒。
他幹燥的唇瓣厮磨着她的唇,氣息紊亂,卻不是情動,發洩一般。手指像鐵箍牢牢把她囚在懷中,即便她用力往後仰倒也始終離不開他的身體。
林時在努力地抗拒,但他已經不會給她反應的時間了。
繞過針織毛衣下擺,腰際遊走着熟悉的觸感,那隻手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的身體,像操縱着一隻提線木偶一般擺弄着她。
“你說謊!你看,你明明這麼喜歡我……”
他暴躁的表現讓林時失去了對談話的控制,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任他放肆下去,論體力她不是對手,卻可以用别的東西傷害他。
“艾維斯說的沒錯,‘王室是卑劣的家族’,你現在做的事比你父親還要惡劣。”
她的聲音很輕,但落在羅伊耳中卻猶如擂鼓。
一切動作都停了下來。羅伊看着林時的眼睛,她柔弱卻又強硬,隻用言語就讓他動彈不得。
一句話要提兩個他厭惡的人,他氣得繃緊了肌肉,可卻偏不能拿她怎麼辦。
戳他逆鱗,激怒他,林時知道自己成功了,羅伊看起來像一頭發狂的獅子,兇狠,蓄勢待發。
羅伊還是放開了她,林時還沒有松下提着的一口氣,就聽他說:“别以為我會就此放手。既然你這麼懦弱,我隻好證明給你看了。”
再待下去他也說不好自己還會做出什麼事,最後用拇指描摹了一遍她的臉龐,羅伊沉着臉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