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司馬聽聞刺史的這一通詳盡分析,十分慚愧,作為司馬,本應為刺史協理及規劃軍務,原是他見刺史憂慮銘縣,久未得好眠,過于着急才出此下策。
“刺史分析的有理,是下官欠考慮了,不知在座諸位這幾日可有何新的計策?”
其餘諸将也為此憂慮許久,這些武将之流頗有些暴躁,拍着大腿群情激昂,有說利用風勢火燒城得了;還有說管他三七二十一,硬碰硬痛痛快快打那狗/日/的丹部......
恒家一衆依舊是個聆聽角色,若有身旁人詢問就學那參軍模糊不清地附和兩句。
上首魏懷明半阖的雙目突得睜大,腦中精光閃過,繼而擡手壓住底下議論之聲,正色道。
“或否夜間襲擊,派一支先鋒隊伍,夜襲一處薄弱城門,如同當時洪縣那般,待先鋒隊伍入城,再從城内打開城門,策應大部隊,趁夜色一道殺進去,打的丹部措手不及。”
參軍聞言眸子一轉,大喜道:“可!”
行軍司馬接着便道。
“若是如此,可選一支五百人的先鋒隊攀牆進城,再派一支一千人的隊伍候守在城外近處随時支援,大部隊則掩在最後方伺機而動。”
其餘諸将俱是點頭,目前也無更好計策,隻得用此策一試。
若成,則是以少勝多的精彩戰役;若敗,也将損失降到了最小,保留住軍隊實力。
故而刺史便定下夜襲銘縣戰術,接下來就是選定夜襲時機及先鋒隊士兵、具體戰術。
正式行軍打仗,就不是當初恒家攻打洪縣那般随意選定出發時間,而是需刺史私人謀士細觀天象,選出一個順應本方進軍方向地風向時機,且氣候平和地夜晚,待他掐指算過,便将時間定在四日之後。
刺史下令,先鋒軍五百人由盧屹言負責帶隊,恒安則為副手,盧昭陽擔心自己兄弟,主動向刺史提出加入先鋒隊。
先鋒軍均是各隊精銳,戰場之上決不可退縮不前,需有必勝決心,雖死不悔。
魏懷明于校場之上向先鋒隊的五百人承諾,成功突破丹部城門者可受豐厚賞賜;第一位打開城門者可直升三階;若死即為一等烈士,朝廷會将撫恤金送至家鄉。
繼而話鋒一轉,為夜襲攀牆便利,所有先鋒軍都不得佩戴铠甲,僅着戎衣,故比在戰場沖殺更為危險。
戰前鼓舞過氣勢,便是讓先鋒隊各自回去留下遺書,以留作日後念想。
盧家兄弟的親人不在軍營之内,便将寫下的遺書留給恒木,若有不測就由恒木日後代他們轉交。
恒安不同,他的父親就在軍營内,他面朝恒木跪下,嘭嘭嘭!擲地有聲磕下三個頭,以示盡孝。
恒峥、恒森、恒景幾人也來到恒木帳中,與他們話别。
恒家自決定入伍那日便做好犧牲的準備,镖局爺們從不是磨磨唧唧地性子,隻簡單交握手掌,傳遞彼此的情感,互道一聲。
“保重。”
餘下時間便是增強戰力,先鋒隊士兵之間實踐對打,提高繩索攀爬速度。
此番夜襲将運用簡易梯子及繩索,不會動用雲梯這類大的物件,避免計劃敗露。
盧屹言作為主将還需安排先鋒隊士兵具體站位,因而他身先士卒自己排在攀牆首列,最為危險之位。
盧昭陽也想去到首列,但盧屹言堅決不同意,将人安排在了靠後較為安全地位置。
盧屹言沒有真正上過戰場打過外敵,洪縣打山匪對于镖師不過是小打小鬧,雖刺史計劃稱得上周密,但他依舊有些底氣不足。
盧屹言終是放心不下,将夜襲計劃的每一個環節私下裡與恒峥說過一回,希望表哥能幫他把把關,可恒峥聽罷自覺無甚遺漏之處,隻拍拍盧屹言的肩,讓他放手執行便可,但需謹記,保住性命,命在,一切都在。
出發前一日,恒峥去了刺史大帳一趟,再出來時帶着手下士兵擡上一桶鬥大地菜籽油到了先鋒隊的校場。
讓盧屹言将明日要用的麻繩都收上來,通通放入菜籽油桶中,合上蓋闆浸泡一夜,可以增強麻繩的韌性,不易斷也不易砍。
此法還是恒峥以往在祖父的藏書中偶然看到的,這是他第一回嘗試,希望在天之靈的祖父能保佑子孫,此戰必勝。
出發當日,先鋒隊中共有六位原屬于恒通镖局的镖師,俱都前來拜别過恒家一衆,恒木一一拍了拍肩膀,叮囑他們定要平安歸來。
是夜,因丹部長居草原部落而并非如漢人一般修築城池,故而也不擅利用銘縣城牆外的各類防禦設施,盧屹言帶領先鋒隊十分順利且迅猛地越過護城壕溝,轉眼便到城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