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子!要打便使出全力來打,别一副孬種樣子!”
恒峥便知時候已到,迅速調轉馬頭,高聲喊道。
“昭陽,速速撤兵,快!”
盛朝的旗牌兵聞言立即奮力揮舞旗幟,表達撤退的信号。
努忽力正打到興頭上,豈有讓人跑了的道理,見盛朝一衆士兵跑得狼狽,铠甲歪斜,一副衰弱之相,更不會放過打殺他們的機會。
因而,努忽力回望銘縣城樓,振臂一呼。
“莫叫盛國宵小逃跑,速與我追上他們,一并斬殺!”
霎時,一記令箭自城樓上射出,标志戰場攻守易主,飛沙走石間丹部萬名士兵傾巢而出,數十裡雄兵,驚得大地為之顫動。
柳念隐于山林間,感受到逃出銘縣那日的震蕩。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恒木與盧屹言二人将三千餘士兵順利安置在埋伏圈兩側,與花蟲草木融為一體。
恒峥率領千餘士兵沿着規劃好的路線撤退,為了營造潰敗之姿,還讓一些士兵沿路丢下了随身武器。
追擊而來的丹部士兵見此狀況,似乎已提前感受到勝利的滋味,于馬背之上哨聲起伏,将盛朝士兵視作待宰的羊仔,帶着極強烈地壓迫氣息。
但多疑如努忽力,竟在如此緊要關頭揮手讓士兵們停下來,征戰數年的老将察覺出一絲不對勁的滋味,但又思索不出究竟是何處不對勁。
就在此時,前頭樹叢突然傳出動靜。
努忽力眯起雙眼凝視那處,敏銳握住缰繩,示意哨兵前去查探。
一抹瘦削微駝地紅色身影晃晃悠悠晾過樹影,似乎馬上之人不擅騎術,兩邊跟着一小隊親衛掩護,在綠色背景中顯得格外明晰。
哨兵領命而上,竟發覺被團團圍住的紅衣人穿的是盛朝三品大員的官服,而此隊人馬的前行的方向,與那盛朝大軍撤退的方向一樣。
待努忽力得知此消息後,朗聲大笑,再未猶豫半刻,疾馳追去。
他未曾想此番還有意外收獲,除了一個小小的守捉使外,竟還有朝中三品大員,那便是一鍋端的好時機,他斷斷不能放過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
努忽力心中暗想,他若是能殺了那朝中大員,便可繼續南下一舉奪得洪縣,之後一路長驅直入盛朝國都,這片土地易主那就指日可待了。
努忽力難以抑制情緒的激動,駕馭着胯下駿馬的速度愈發迅猛。
而與努忽力相隔不足一裡地的柳念控制着馬速,哪怕恒峥身邊的親衛如何催促,擔心她的安危,她都始終與後面的追兵保持着不變的距離。
柳念深知自己的角色在這場謀劃裡的重要,她必須不遠不近釣着努忽力,才能讓他堅定走入埋伏圈,否則一切就将付諸東流。
恒峥的千餘兵馬已接近埋伏圈,此刻降速等候丹部大軍到來。
柳念一行夾在兩方大軍的中間,眼見魚兒咬鈎,不消片刻功夫,她便鑽入茂密山林,消失不見。
追着的大肥肉眨眼就不見了,跟在後頭的努忽力大為着急,對一衆将士催了又催,唯恐差距越拉越大。
趁着這股子勁兒,努忽力如何感知出地勢的異常,隻按着前路的馬蹄印記一個接一個、争先恐後地往埋伏圈内沖。
待到最後一隊丹部士兵踏入狹道,山頭之上的恒峥一聲令下,入口兩側迅速沖出精銳士兵,将唯一的出路死死封住。
山上埋伏的人手持弓箭齊齊露頭,萬箭齊發,射向圈裡的丹部士兵,速度快而密集,凹地傳出此起彼伏的哀痛慘叫,由着地勢彙聚響徹山林,驚到數十丈開外都無鳥蟲敢停留。
萬名将士避無可避,拼命往中間擠,努忽力被圍困在正中,難以突圍,他隻得将刀往自己隊伍士兵的身上揮去,一路砍殺,血沿着他的铠甲似細線墜落。
終于靠近狹道口,努忽力未有半分疲憊,想着隻要他能突圍出去,那麼今日這些死于他刀下的人就不算白死。
努忽力定然咽不下這口氣,他必會重新帶着兵馬将那洪縣城蕩平,如同銘縣破城之時一般,他會殺光盛朝所有的男兒。
眼看突圍在即,卻不料一記長槍從努忽力頭頂飛過,筆直插在他的馬前,他驚愕轉過頭去,卻見一片屍山血海,丹部的一萬餘兵馬快被殲滅殆盡。
恒峥駕馬自山頭沖下,拔出地上的長槍,矗立在狹道口,與突圍的努忽力短兵相接。
努忽力深知大勢已去,突而悲憤暴起,舉起彎刀欲要将地面劈開般朝恒峥面門而來。
恒峥這回不躲不避,直面相迎,刀槍相接中,兩人足足纏鬥幾十回合,打得天昏地暗,觀戰的人瞧得眼花缭亂,彼此卻未碰見對方衣角的分毫。
努忽力自是不清楚銘縣遭襲那夜被毒箭射中之人是恒峥,但卻在打鬥中感知到恒峥似有舊傷在身,于是乎拼命朝恒峥的傷口位置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