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有幾塊廢料。
上面是十二三歲的我,不太像我,雕工也沒有其他的好。
它們的旁邊是那尊很眼熟的木雕像。
我走過去拾起它,剛好它還壓着一張散落的紙,便一起撿了起來。
“……”
當然眼熟,那是小時候的泉奈。
我雕的,我送的,在我都快忘了這件事的時候,這尊雕像再度出現在了我面前。
要是周圍沒有那麼多數量不正常的我的雕像,大概還是個挺讓人感動的場面。
這麼多雕像,搞得現在的場面有點像邪神祭祀現場窩點。
……或許隻是我當初送了他雕像後泉奈有了新的興趣,畢竟後來他還送了我不少自己雕的木雕。
我試圖說服自己。
撿起的那張紙背面有字。
我翻過面,看到上面的内容深深吸了一口氣。
是我當年回的信——如果是回的泉奈,那也正常。
但不是。
這封信是當初我還在據點時,按照規定寫給還活着的田島族長的情況彙報書。
其它沒看的信紙也不必再看。
再看看其他東西,顯得有些破舊的貓咪玩具看起來也有些眼熟,裝藥的罐子也很眼熟……什麼東西看着都很眼熟。
現在的局面,不是感動不感動的問題,總之我是有點不敢動,渾身起雞皮疙瘩那種。
自從我獨自完成過任務後,我還沒這麼害怕過,當初面對千手柱間時我都沒這麼害怕。
我才發現這麼熟悉的人似乎還有另一面,即使我喜歡他,但這個發現依舊讓人驚懼。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我們輕得近乎察覺不到的呼吸聲。
剛才我在房間裡撿起掉落物品時,泉奈一言不發,也沒有再做出制止的舉動。
“……這些,是怎麼回事?”我握着手上那尊當初送給泉奈的木雕,盡量語氣平和地問他。
我盯着少年泉奈的雕像,仿佛自己在等待木雕開口。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怎麼會變成現在的情況?
随便來個活着的生物也好,能不能讓今天的事跟沒發生一樣?
又旅呢,雖然是尾獸,但也是那麼大一隻貓,此刻就該按照貓的習性出來搗亂了啊!
潘多拉的盒子放出了災難,宇智波泉奈的櫃子放出了什麼啊!
我上輩子已經不太清晰的記憶告訴我,上一個給同一個人搞這麼多木雕的是個久病的探花——宇智波泉奈你也不姓李吧!
泉奈的聲音在耳邊想起,我驚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
他擡手覆上了我的手,輕輕拂過雕像時手指微頓,語氣同樣平和。
“如你所見,千織,”泉奈緩聲說道,“這隻是當初給你送木雕的時候,用于練習的練習作品。”
他眉眼低垂着:“人像不能輕易損毀,有不好的寓意,所以我才把這些雕像留下來了,你不用擔心。”
我:……
“是、是嗎?”為什麼不說實話啊,這樣我反而更不安了啊!
那時候雕的像,能雕到成年後的我嗎!
其它的不說,我們一起過夏日祭時,都過他送我木雕多久啊!
仿佛察覺到我困惑,泉奈繼續道:“後來為了不手生,所以我會時不時練習一下……剛好你比較熟悉。”
“這樣啊。”這個理由勉強可以說服我,我就算不信也得信,不然背後代表着的信息也太恐怖了些!
這麼說呢,今天這事對我的沖擊不亞于我發現我同桌的真實面目是吉〇吉影——同桌對不起,稍微敗壞了一下你的名聲。
我曾經的同桌隻是個平平無奇的高中生,我連對方叫什麼長什麼樣都忘了。
“你在這裡等一下,櫃子倒了,我收一下,再讓藥師來給你看眼睛。”我不再追究下去,想要趕緊結束這件事。
泉奈輕輕點頭:“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
之前泉奈示弱的時候,我隻會覺得他變得不像他,想起以前的他,然後生着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悶氣。
現在的話……大概是剛才那幕太過有沖擊性,我現在還有些後怕。
至于生氣,完全生不起來。
飛快地收拾好眼前的這堆爛攤子,那些木雕我都不敢多看,全部塞進抽屜中,藥也拿出來放到桌案上,最後我拿起今天帶來的族務文書。
“今天也耽誤了你太多時間……剩下的内容也不多了,都已經處理好了,等會兒我再去問問斑大人确認一下,你記得好好休息。第二格的抽屜是空的,其它層我不知道你放了些什麼就随便放的……刀放在上數第一格裡,其它的你大概需要自己去記,我現在去找藥師。”說完這些,我再度環顧了一圈他的房間,應該沒有需要特别交代的東西了。
泉奈應了聲好。
“千織。”在我即将出門前,他又叫住我。
我回頭看他。
夕陽的光昏慘慘的,斜照入室。泉奈站在房中,表情平靜。
不似以往總是溫和地笑,也不似在敵人面前一副倨傲的表情。
“我這樣,很可怕對吧?”他的聲音淡淡的。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他。
不可否認,我剛才是真的被吓到了,寒毛倒豎的那種。
泉奈沒有聽見我回答,也沒有追問,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你今後,還會回……還會來看我嗎?”
“你知道的,”我壓住險些脫口而出的、那仿佛理所當然的答案,輕聲道,“再過兩天就要出發了,這次我在主戰場。”
想到這件事,泉奈那一櫃子和我有關的東西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了。
和平遙遙無期,我說不定哪天就死在戰場上了。
所以這件事,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