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姝第一反應就是别有用心的人在幼清身邊說了什麼。
或者說他們想要通過幼清來影響虞氏。
她大半生都在虞氏,離開虞氏不代表她對虞氏沒有感情,而恰恰相反,虞氏就像她的孩子。
方靜姝神情立刻就嚴肅起來。
反倒是虞幼清心裡早有準備: “在遠東獵頭項目的時候,熊康時的表弟在海外開了賬戶,就在項目之後一個月。這些都可以查得到,靜姝姨你知道這個意味着什麼的。”
他的聲音不大。
可方靜姝的神情從驚愕漸漸變為凝重。
處于她這個位置,她自然知道下屬這個行為意味着什麼。
像氏這種體量早就不僅僅是家族企業,時常要和行業内的頂級獵頭合作,挑選适合企業發展的各種專業人才。
一旦程序出了問題,不亞于引狼入室。
方靜姝定定地看着虞幼清。
海中月輝靜靜揮灑在少年身上,發絲飛舞的少年與她對視的目光堅定有力。
這一瞬間,少年熟悉又陌生。
她甚至有一瞬間恍惚在幼清身上看到那個人的影子。
方靜姝冷靜下來,戴着黑色蕾絲手套的手抽出一支細長的香煙點燃,細長的柳眉挑起,眼神凜冽,淡淡說:“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給虞氏一個交代。”
她的眼睛裡容不得沙子。
得到這句承諾,虞幼清松了口氣,一直緊繃的身體也松懈幾分。
公事解決,就還剩下私事了。
“靜姝姨——”虞幼清剛想開口,目光就看向樓梯黑暗處,穿着西裝的男人從陰影中快步走出。
“爸爸——”虞幼清聲音心虛地慢慢變小。
方靜姝舉着香煙的手停在半空,轉頭看向身後。
虞道源壓下急促的呼吸定定地看向方靜姝,片刻後才側頭和兒子說:“幼清,你先下去吧。”
虞幼清點點頭,把二樓甲闆留給他們。
靜姝姨在的話,虞氏内部動向他能夠及時洞悉。
大概是想得太多出神,拐角時,虞幼清腳踝卻不知道絆住什麼,趔趄一下,往前摔去。
就在虞幼清失重就要摔倒時,一雙手掐住他的側腰,猛地把他往後一撈,他後背撞入一片堅硬的胸膛中。
“小少爺,走路可要注意腳下啊。”
這熟悉的慵懶帶着調笑的音調,這是——
虞幼清頓時有種今夕何夕的錯亂感。
他擡頭,果然撞上一雙漆黑熟悉的眼眸。
李璲怎麼會在這裡?
他這個時候不應該還頭痛他的創業資金嗎?
虞幼清第一反應就是誰給李璲邀請函的,難不成這時候宋緻溪已經和李璲聯系上了?
他頓時感覺得頭大,頓時神色一凝,正考慮要不要借着這個機會和李璲“意外相識”搞個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的戲碼。
這時就聽到另一邊傳來聶文淵聲音:“幼清。”
虞幼清面上神色冷然,心中已經将聶文淵臭罵一頓了。
他讨厭所有突然出來打斷他計劃的人,更何況這個人是他本來就讨厭的聶文淵。
聶文淵快步走過來,目光落在他的腰側。
虞幼清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才發現李璲的手一直搭在他的側腰。
他擡頭朝李璲看去。
李璲回過神,松開雙手,不動聲色後退一步,臉上雲淡風輕,心思卻已經被鼻尖萦繞的香氣所勾走——那是虞家小少爺身上的味道。
他很難形容那時一種什麼樣的香氣,冷淡卻又馥郁,卻又勾得他心裡癢癢的。
李璲察覺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是聶文淵。
聶文淵的目光冷漠而帶着高高在上的疏離,幾乎是稱得上冒犯的上下審視般掃視着他,那種眼神仿佛就在評估他的價值。
兩人對視,幾乎同時感受到自己領地被侵犯的不爽感。
聶文淵顧不上客氣上前一步:“你是跟在鄭繼宗身邊的。”
鄭繼宗都是他身邊的狗。
而鄭繼宗身邊的人又怎麼資格出現在幼清面前呢。
李璲神情沒有絲毫被冒犯的愠怒,或者說這樣的眼神他已經看過許多,可他的目光也沒有絲毫退縮,反而迎着聶文淵的眼神扯出假惺惺的笑:“我是誰和聶少沒什麼關系吧?”
聶文淵眼眸一眯,目光變得危險起來。
李璲已經做好被聶文淵為難的準備。
那些大少爺的怒火往往卻不需要任何緣由,世界仿佛天生就該圍着他們轉。
李璲知道該理智地低頭。
隻是此刻他心中莫名的逆反。
可下一秒,漂亮的小少爺上前一步,将他推到一邊,幾乎稱得上不耐打斷兩人對話:“聶文淵,你再搞什麼鬼?天天盯着我很有意思嗎?”
前世李璲和聶文淵關系也說不上好。
不過李璲好歹也是他同陣營的戰友呢。
聶文淵的注意力果不其然轉移,或者說,他的注意力從來都不在李璲身上。
高高在上的少爺溫柔哄道:“幼清,别生氣,我沒有盯着你,我隻是怕别人來煩你。你最讨這個。”
虞幼清冷着臉說:“那我豈不是還要多謝你?”
少年的語氣是生氣的,可惜他聲音習慣拖有尾音,莫名地多了幾分其他的味道。
“我的錯。”聶文淵從善如流,絲毫沒有因為少年的無理取鬧而生氣,幾乎稱得上是無底線。
幾步外聶家保镖因為聶文淵的态度頻頻向這裡看過來。
虞幼清心裡卻沒有因為聶文淵的态度而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