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在聶文淵身邊待過三年,他太清楚聶文淵是什麼樣的人。
誰會對心愛毛茸茸張牙舞爪的寵物生氣呢?
所以聶文淵也不會生氣。
正是因為清醒的知道聶文淵是什麼樣的人,虞幼清從來對聶文淵沒有過一絲絲心軟。
虞幼清面上無理取鬧,内心卻無比冷靜。
見聶文淵已經沒空再去為難李璲,他面上卻冷哼一聲,轉身掉頭就走。
聶文淵連忙追過去,也再也顧不上李璲。
李璲現在還不是未來的互聯網企業大佬,被聶文淵放在心上可不是什麼好事。
留在原地的李璲低頭,看向地上掉落一根冰藍的絲綢發帶,上面有閃爍冰藍的寶石光輝。
是虞家小少爺的發帶。
還挺好看的。
李璲彎腰撿,起光滑絲綢發帶,在他的手心纖巧得幾乎稍微用力就會扯斷。
他忍不住小心翼翼捧起,鬼使神差地低頭輕嗅,如出一轍的香氣。
李璲正扭頭正想要朝虞家小少爺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幾步外兩三個聶文淵的保镖已經趕了過來,他們對視一眼,幾乎稱得上為難般攔住了他,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要以沒有邀請函把他強硬請下船。
李璲沒有試圖徒勞解釋,深深地看了眼虞家小少爺的背影,轉頭大步離開。
虞幼清打發走聶文淵之後在車上等了許久,爸爸勉強笑着出現。
他不問也知道,爸爸和靜姝姨怕是聊得不太好。
不過也怪,若是這個問題有這麼容易解決的話,他們也不會拉拉扯扯這麼多年了。
歎口氣,虞幼清第一次覺得無從下手。
前世他算不上正兒八經地有過一段感情,其中大部分還算不上單純——多是他處心積慮地利用。
隻不過這次靜姝姨能夠留下來,未來一切都還有希望。
這一趟慈善晚宴收獲比虞幼清想得多。
就連徐澤都提前遇到了,不過現在的徐澤應該還在讀書,幫不了他多少。
第二天,虞幼清從銀行卡裡取了十萬塊現金,用不起眼的帆布袋抱着,讓阿宋把他送到城西等他。
他自己戴上鴨舌帽,步行到孤兒院附近。
孤兒院不算大,門口也更不會有所有的保安,但裡面的活動區域打掃得很幹淨。
負責登記的人走開了,虞幼清光明正大地走了進去,進去一樓走廊上小男孩霸道地搶走羊角辮小女孩的糖果,小女孩哇哇大哭喊着要去找院長奶奶。
虞幼清在哭聲中隻覺得腦仁疼。
他記事很早,而且他記憶力很好,所有經曆過的事情都會如同錄像一樣記錄在他腦子裡,甯邵元常常會誇他聰明,其實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隻是把每一頁書都清楚地記下來了。
孤兒院的事情他也很清楚。
他曾經待着孤兒院說不上好,裡面的孩子隻能說餓不死冷不着而已。
那個院長更是每個孩子都恐懼的存在。
就連他都要小心翼翼心驚膽戰地讨好,在能在孤兒院不被那群大孩子欺負。
小女孩能夠哭着去找院長奶奶,說明這裡的院長确實是真心關心着這些孩子的。
虞幼清将帆布包放在顯眼的地方,轉頭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抿着嘴和虞幼清對視。
虞幼清彎腰對着小男孩露出和煦的微笑。
小男孩剛剛松了口氣,下一秒他手中搶來的糖就抽走。
他低頭看着空蕩蕩的手心,吸吸鼻子,忍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虞幼清面無表情地撕開糖紙,将奶糖塞進口裡。
和小時候記憶裡的味道一樣。
被小女孩牽着的徐澤趕到走廊,就看見搶了糖的小男孩反而在哇哇大哭,他好氣又好笑,剛想好好教育小男孩,就看見顯眼處放着一個帆布袋。
這不是孤兒院的東西。
他左右打量,也沒有看到有任何陌生人。
徐澤撿起帆布袋,入手感覺沉甸甸的,他心中疑惑,往裡面一看——
是一大摞錢!
徐澤猛地睜大雙眼。
這麼多錢是誰落在這裡?
他很快就察覺不對,用帆布袋放在這裡,不像是落在這裡的——
果然他在錢的上方發現一張紙條,紙條上的字迹清隽,紙條寫得匆忙,邊角被随意撕下來。
而紙條上大概的意思就是這筆錢用來給院長奶奶治病。
正為奶奶醫療費而發愁的徐澤呼吸忍不住急促起來,這筆錢實在是來得太及時了。
是哪個好心人?
徐澤連忙問一邊淘淘大哭的男孩:“是誰把帆布袋留在這裡的?”
小男孩哭得口齒不清:“是搶糖的壞哥哥。哇——”
搶糖的壞哥哥?
徐澤更加一頭霧水。
而此刻搶糖的壞哥哥,雙手插兜,嚼着奶糖,轉頭看向孤兒院,然後壓低鴨舌帽,大步離開。
在車内等着阿宋,總算大老遠看到了虞幼清,他低頭哈腰給下車給虞幼清開門。
虞幼清連眼神都沒有給他。
阿宋心裡暗罵一聲。
他想起不久前主動聯系他的那個電話,眼裡的惡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