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這是怎麼了?”看清兩人情形,小木眸中湧上擔憂。
好不容易被安撫下來的咪咪又開始陷入焦急,張了張嘴巴卻沒能發出聲音。
不待洛不覺回答,不遠處山坡上的一聲驚叫穿透雨幕,清晰地傳進所有人的耳朵。
“星河!我的兒!”秋黎一把扔掉手中雨傘,在滑膩的泥濘中奔跑,以最快的速度靠近女兒。
這一聲把洛不覺的思緒從激動中拉扯出來,她深吸一口氣先看了看已是滿身泥水的秋黎然後眯起眼睛微微擡頭眺向躲在屋檐下聚成一團的老家夥們。
“她沒事。”洛不覺緩緩放下懷中人,扶着她的肩膀輕輕一指點在額間。
如葉尖晨露滴入山泉,漾起的溫潤清波驅散了淮星河識海中因複雜情緒而彌漫的濃霧,她瞬間恢複清明。
淮星河清醒過來便一把抓住身邊人的手臂,心底還藏着些期許,嘴唇發白顫抖着問:“那些孩子……”沒辦法再說下去。
“如你所見。”
淮星河的手陡然一松,眼神空洞木然,身體搖晃眼見着又要跌倒,秋黎終是到了,一把摟住她,清晰的掌印在潔淨幹燥的衣服上顯得格外突兀。
秋黎那絲疑惑被急切蓋了過去,先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女兒:“沒事吧?怎麼剛剛是不覺抱着你的,嗆水了嗎?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入耳隻有雨水的嘈雜,一連三個問題都沒得到回複,她一巴掌拍在淮星河屁股上,聲音開始發抖,帶了些哭腔:“你怎麼不說話呀?!為什麼偏偏要來這邊玩!”
都說這水塘邪乎,不會是把女兒的魂魄吸走了吧?秋黎越想越害怕,眼睛紅彤彤的作勢還要打幾下,企圖通過這種方式把女兒拍醒。
“别打孩子了,人沒事就好。”時漁在淮文進攙扶下也趕來了,人還未站穩手先往前伸着。
淮星河聽到這動靜總算有了反應,擡頭直勾勾盯着時漁。
第一次見到淮星河這樣的眼神,時漁心裡莫名有些發慌,旁邊又是那水塘,她隻覺得如芒在背:“老二,快帶上你媳婦和孩子回屋去,别淋壞了。”餘光瞟了眼洛不覺,“洛丫頭也快跟上,唉,真是多虧你了。”
淮文進把拾起的傘給秋黎打好,準備去拉女兒卻被閃身躲開,他正想說什麼,淮星河幽幽開口:“奶奶,水底那些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原本有幾個姑姑?”
時漁聽了這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瞳孔放大語氣慌亂:“你……你看到了什麼?”這話一出,所有人目光聚焦過來,到底是多了幾十年的閱曆,她強使自己鎮定下來,“這水裡奶奶也沒下去過呀,你就一個小姑姑,咋還迷糊了呢。”
淮星河扯了兩下嘴角把頭别到一邊。
老一輩對這水塘一向諱莫如深,淮文進這輩人小時候也好奇過,但凡靠近一點被逮到後總少不了一頓筍子炒肉,幾次後他們便下意識回避了這個問題,隻是内心深處覺得那裡不吉利。時漁的反應倒是有些欲蓋彌彰了,秋黎和淮文進也琢磨出來了,事情恐怕不簡單。
作為現場唯一的男性,淮文進覺得自己有義務主持大局便打着圓場:“有什麼事回家再說,都快淋成落湯雞了,對你們兩個小姑娘身體……”他突然一頓,刮了下眼眶兩掌抵在額前擋住雨水,“你們不是剛從水裡出來嗎?為啥這麼幹爽。”
秋黎那絲不對勁被擰出來,攏了攏貼在臉頰的發絲,也跟着打量起淮星河和洛不覺,連時漁也小心挪動着湊近來看。
就在這時,天際劃過一道閃電,就算是在白天,入眼景色也亮了三分。洛不覺偏頭恰好對上時漁探究的眼神。
“轟!!”
驚雷響起,看着這雙眸子,一些久遠的記憶碎片突然閃現在腦海,時漁踉跄着後退兩步,像是受到了驚吓:“你!你是誰?!”
“四十七年前,冬日雨夜。”洛不覺面色如常。
對話聲被雷聲掩蓋,淮文進忙着攙扶母親,秋黎則是跟母雞護崽似的在淮星河身邊寸步不離。可時漁感覺那句話如在耳旁炸開,恐懼瞬間蔓延全身,她動作僵硬求助般看向山腰處,口中呢喃:“難道真有因果輪回……”
洛不覺也跟着她的視線轉頭,那群老家夥并着淮知遠還好好在檐下呆着呢,可謂滴雨不沾身。
懶得再等了,何況驚雀也需要盡快撈上來,洛不覺回頭道:“小木、咪咪、星河,看好了這就是淮家數代人的秘密。”
“你要做什麼?”時漁渾身癱軟全靠淮文進支撐着。
秋黎兩口子聽到末兩句話徹底懵圈,他們知道淮星河這朋友有點不同尋常,可一個看着就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和淮家數代的秘密如何聯系得上?那秘密又是什麼?
沒等他們多想,适才還站在他們旁邊的洛不覺已經行至水塘前,一手負于腰後,一手從身側緩緩擡起。
狂風驟起,須臾之間天色又暗了幾分,雨水拍在衆人臉上幾乎睜不開眼,就連屋檐下的那些人也未能幸免,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向他們襲來。
水塘,不,應該是表面被掩飾成不起眼水塘的深潭如沸水滾動,水花飛濺。
淮星河見狀連退了好幾步。這潭水撲面,冰涼刺骨,全身戰栗不止,淮文進和秋黎對視,不約而同想到了昨晚的夢境,那水給人的感覺幾乎相同,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視覺和觸覺帶來的沖擊使他們目瞪口呆再做不出其他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