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真津走下旋轉樓梯的台階時,一眼就望見了坐在客廳裡背對着她的女性,盡管雙方之間隔着一大段距離,她還是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汗毛倒豎,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真津?”
高跟鞋的聲音還是太響了,女子已經注意到了她。
千歲真津伸手把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撫摸下去,就像條件反射那樣,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腳步輕快的朝沙發邊走去:“媽媽,你今天不出門嗎?”
千歲織衣,千歲家的當家夫人,她的媽媽——但是不知道為何,從她“康複”之後,千歲真津就總是會下意識的抗拒和她見面,她不願意去細想這是否是因為曾經的自己,也有過刹那的“媽媽還是早點死掉比較好”的痛快想法,亦或者是千歲織衣在病床上刻薄,厭惡,令人害怕的面貌深切的烙印在了她的腦海裡,所以她本能的把一切責任都歸咎于千歲織衣,認為是她“好起來得太不尋常了”。
“因為寶石展覽會,還有很多事情要辦呢。”
又是寶石展覽會。
千歲真津在一側的單人沙發上坐下,看着千歲織衣書寫着邀請函,仔細的給每一封信都蓋上千歲家族徽章的火漆,一旦靠近千歲織衣,她的腦子裡的情緒就總是會非常不穩定,仿佛燒開了水的水壺一樣,萬般情緒都會在心頭翻滾,所以她脫口而出道:“不就是個寶石展覽會嗎?交給下人去做不就好了,媽媽你還是要多注意身體。”
千歲織衣停了筆,擡頭看了她一眼,千歲真津繃着表情,實際上下意識掐住了自己的手腕,不然她身體的顫抖就太明顯了——就好像她在和什麼怪物說話似的。
“真津……你想對我說什麼嗎?”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
千歲真津扯出一個笑容,比起笑更加像快要哭出來了那樣,她小心翼翼的說:“我有個朋友想來我們家找我玩……是個男生,也不是什麼貴族。”
在說出這句話之後,就好似漫長的淩遲結束了,她松了一口氣,腦子裡運轉了好幾遍自己編好的借口,如果千歲織衣拒絕了,她該怎麼樣繼續不着痕迹而不太刻意的請求,也不能夠讓千歲織衣覺得她對這個男生有什麼額外的感情之類的,亦或者是……
“好呀。”
簡單的一句應答,甚至都沒有給千歲真津反應的時間,千歲織衣表情如常的收拾好了桌上的邀請函,她甚至從其中抽出了一封,遞給了千歲真津。
“既然是真津的朋友……”
她語氣平靜從容。
“我們當然不能将他拒之門外了。”
“把他也請過來吧,真津,你是該……多交幾個朋友了,媽媽會很高興的。”
“千歲真津?”
“是的,她是千歲家族的嫡長女,千歲家族現在的長子千歲川端并非這位千歲夫人親生,而是千歲家主與其第一任妻子的遺腹子,我們本來是打算将千歲織衣與千歲真津都列入暗殺名單,扶持千歲川端成為千歲家族唯一的繼承人。”
“而突然間,千歲織衣莫名其妙好了起來,所以組織注意到了這個治好了千歲織衣的格蘭菲迪……原本的planB是什麼?”
“把千歲家的繼承人全部暗殺掉,扶持我們組織内假扮千歲家後代的旁支接收剩餘的資産,不過這會被那群警視廳的人盯上,而朗姆一向不喜歡這種招搖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