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海的學習進度比北渝快,更何況梁念之前上的可是精英沖刺班。他們從進了高中開始,無論寒暑假都隻放八天,書本上的知識高一就教完了,進入高二之前甚至複習了兩輪,再之後的時間全都用來準備競賽。
所以今天課上複習的内容,梁念根本沒去聽,作業隻挑了幾道有意思的題目寫寫,拼了個小型樂高還寫了兩張競賽卷,她都覺得自己松懈了,但情緒不好,這會兒隻想擺爛。
吃過飯魏冕讓她陪他下盤棋。魏冕是個臭棋簍子,人菜瘾大,三步一悔棋,下得梁念血壓都高起來了,胡亂找了個理由趕緊開溜。
到自己院門口的時候看見傭人正在幫魏熙搬行李,啃了個蘋果看了一會兒回房沖了個澡。等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梁聽序正癱在她的小沙發上打遊戲。
男生個高腿長,露出的腳踝帶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姿勢随意放松,一派悠閑。
聽到腳步聲,他擡頭看了眼梁念,又低頭繼續玩自己的遊戲。
梁水仙兒向來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
“幹嘛來了?”梁念踢了踢他的膝蓋。
兩人是雙胞胎,但是是異卵的,相貌并不一樣但眉眼卻生得很像。梁聽序的臉部輪廓更加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少了幾分柔美多了些屬于男性的銳利。
他甩了手機,幹淨利落地選擇坑隊友,表情有些複雜:“我昨天看了本恐怖小說,中式恐怖你懂嗎?”
那種夜不能寐的精神恐懼。
梁念打斷他:“你為什麼要看這個?”
“想體會一下直擊天靈蓋的感覺。”
“然後腦殼直接被掀了?”
“原本沒有……因為當時代入感不強。”他頓了頓沒繼續往下說。
梁念聽出了言外之意:“小說叫什麼名字?”
梁聽序:“《宅怨》。”
好的,一個簡簡單單的書名,再看看整個宅子的中式裝修風格,她大概知道梁聽序要幹什麼了。他在來之前估計是怕得燈都不敢關,連房間的地磚縫都數清了。
親弟弟也不放過,她逮到機會就嘚瑟,就想聽他求她:“所以找我幹嘛?”
“想來打個地鋪。”梁聽序繼續補充,語氣認真,“你懂的,我太帥了,容易被吸陽氣。你醜,能辟邪,在你旁邊我比較有安全感。”
“操了,你這是有眼睛的人會說出來的話嗎?聽的人都要聾了!”梁念怒不可遏,“逆子,滾。”
“哎呀,我的好姐姐~”
這賈寶玉的語氣聽得梁念直起雞皮疙瘩。
“好了,可以了。”她做了一個收的手勢,“滾去再搬一床被子打地鋪,刷牙洗臉睡覺。”
“得嘞。”
梁聽序颠颠的滾去搬被子了,然後晃蕩晃蕩地回來鋪好。
梁念關了大燈,隻留了一盞暖黃的床頭燈。屋外的風吹過院子裡的樹,投在窗戶上的樹影亂晃,時不時能聽到沙沙的聲響。
“梁老闆……”
“嗯?”梁念的聲音輕輕的,帶着半睡半醒間的困倦。
她和梁聽序從到辛海之後就一直待在一起,父母沒空管,兩個人都是不懂事的年紀,各有各的叛逆。
說是姐弟,但更多時候兩人互相當爹又當媽。很多時候梁念被他煩得受不了就會想想,她這輩子大概隻會有他這麼一個兒子,寬容點。
“你聽這個風聲,像不像女人在哭?”
梁聽序趴在床沿上,下巴杵着胳膊輕聲地問道。梁念的視線折過去看見的就是他一個腦袋跟飄在那裡一樣。
“……”
好家夥,她直接單手給他扣個6。
“把頭放下去!”
梁聽序不聽,還在妄圖和她分享:“你有沒有看過一部鬼片,叫《你床底下有鬼》。”
“……”
“她那個床也是你這種中式架子床,然後一下床就會被床下的鬼捏住腳踝,一低頭就看見一雙黑滴滴的眼睛。我剛剛躺着都不敢偏頭,就怕下面真的有……我就會跟她眼對眼,她在那裡朝我笑,臉是青白的,嘴是血紅的,眼睛是烏黑的,一笑眼珠子裡就有血咕噜咕噜往外流……”
“要死啊你!”
梁念往他的方向扔了個枕頭。
燈開着的時候拌兩句嘴什麼感覺也沒有,燈一關,風一吹,再被梁聽序這麼一搞,腦補是一種本能,根本無法自我控制,尤其是在黑暗中人的身體放松,思維就會更加活躍,她現在覺得自己可以直接爬起來給梁聽序現場寫一本《宅怨》。
背後好像真的刮了股陰風,涼飕飕的,但面子比天大,她總不能在梁聽序面前露怯。
态度兇狠地給自己壯膽,但沒忍住抖了一下:“你吓不到我,我——”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你别給爹哔哔,再哔哔滾回去自己睡!”
梁聽序閉嘴了,縮回自己的被子裡。
屋子裡安靜了沒幾分鐘,又傳來一聲輕笑聲。
揶揄的,不懷好意的。
梁聽序終于憋不住原形畢露了:“怕不怕?”
“……”
梁念:“你死不死?”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人?他丫的就是故意來吓她的,畜生啊!
梁聽序笑得滿地亂滾。
自己怕是怕,看着别人怕就是好玩。能量不會消失,隻會轉移。恐懼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