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見沒他們剛才的表情,綠得跟菜葉一樣,特逗!”
梁念坐在車上也不安分,一張臉因為激動染上了一點極淡的血色。
他們一出幼兒園洛藝就被她媽媽接走了,梁念怕洛藝會被她媽媽罵,腦子裡一直琢磨着應該怎麼講。
但洛藝媽媽的表現卻很客氣,和梁念說話的語氣也很溫柔,甚至還感謝梁念為她女兒出頭。
按照道理來說,一個女兒在幼兒園吃了虧卻置之不理的母親有這種态度是很奇怪的。
直到她最後來了一句“梁小姐替我向魏老先生問個好。”
梁念悟了。
所以說到底,這些還是魏冕的面子,而她隻是陰差陽錯成了一個她搭上魏冕的跳闆。
這種小插曲,她不會讓它一直影響她的心情,短暫地想了一下就抛之腦後了。
從上了車開始跟被火燎了腚一樣,拉着沈聿淮胳膊找認同,一雙琥珀色的鹿眼盯着人看的時候清澈又明亮,像是藏着溢彩流光,極具蠱惑性。
但被盯着的人現在卻沒空看她,擡起一隻手婉拒了:“開車不打鬧,打鬧不開車。系好安全帶坐好。”
梁念不樂意了。
“你是不是故意不想理我。”
她間歇性的小戲瘾發作,自己排好的戲攔都攔不住,捂着心口裝模作樣地譴責。
這事擱以往在除了梁聽序以外的人面前幹她都能腳趾扣出魔仙堡。但放現在,她承認了,最近是有些被沈聿淮慣着了,再加上她尴尬丢人的事情沒少被他碰到,導緻她現在在他面前的羞恥度比較低。
沈聿淮覺得有點好笑,往路邊看了一眼,緩慢地把車靠停,很配合道:“我的錯。”
“知道就好,念你初犯就原諒你好了。”她仰着頭,看着對方帶笑的眉眼有一瞬間失神,很快緩過勁來,睫毛輕顫,“不過你得先說一說,錯哪了?”
“看見剛才那個十字路口了嗎?”沈聿淮一本正經指着剛剛他們開過來的那段路。
遠處的天際還留着一絲灰白,天色将暗未暗,雪花紛紛揚揚,落雪無聲,隻有來去匆匆的行人忙着奔向自己的終點。
梁念循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會兒,摸不透他的意圖,猶豫地回答道:“看到了。”
“我錯在剛剛在那個十字路口不應該看路。”沈聿淮側着身,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擡眼笑着看她,沒等她說話,自己幽幽地接了下去,“我得看你。”
這說的什麼鬼話?
“放屁,開車不看路的全是傻B好不好?!”梁念反駁的話脫口而出,随後反應過來,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你在陰陽怪氣我。”
雖然她剛剛的舉動似乎貌似也許真的打擾到他開車看路了,但大小姐主打的就是個理不直氣還壯,聲音的底氣很足:“你怎麼能陰陽怪氣我呢!”
下意識的遲鈍也顯得可愛,沈聿淮忍不住繼續逗逗她:“怎麼會呢?”
“你怎麼還學我加個‘呢’!”梁念的嗓音提了個調,有些尖,佯作惡狠狠地控訴,“你變了。”
她想起她們剛認識的時候,彼此還不是很熟悉,他的溫和中還帶着一絲拘謹,再看看如今,她還沒等到沈聿淮開班調教一下梁聽序那張破嘴,就發現他的正經裡也帶着點不正經。
她很難評,但在感覺上更像是被一隻一直溫和的小動物的觸角突然碰了一下,并不會覺得冒犯,唯一的點就是,這偶爾的一下讓她真的完全沒法把他當成比她大了一輩的人。
“我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她指着沈聿淮的手指顫顫巍巍:“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情緒,你肯定隻是在覺得我無理取鬧,覺得我很麻煩,但你知道你剛剛的話讓我有多難受嗎?
短短的一句話,我的心已經涼透了,但你在乎嗎?你根本不在乎!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你隻會陰陽怪氣我,根本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我知道現在的我對你來說就是一個多餘的人,是我打擾你了。”
冬天太冷,車裡開着暖氣的,有這種溫差對比,梁念自然是不會下車的。她就是在無理取鬧,純純的幹鬧,甚至并不否認自己這個行為。也不知道哪來的底氣有恃無恐,料定了沈聿淮是不會看着她下車的,所以連個眼神都沒有往後放。
果不其然,她在心裡還沒數到“3”,手腕就已經被抓住了。
他并沒有收勁,隻是在手腕上虛虛的一環。兩人之間隔着一段距離,這種距離感很微妙的不會讓梁念因為身高差距而在氣場上顯得弱勢。
被她的視線盯着看了一會兒,沈聿淮松開手而後舉起作投降狀:“我反省了自己的語氣錯誤,在内心做出了深刻的檢讨,你能原諒我嗎?”
這個舉動梁聽序常做,但對方是沈聿淮,尤其此刻還是西裝革履的,做出這個動作就很違和。
沒有那種精英範了,反而有些幼稚。
梁念的眉尾一挑,嘴角也控制不住的揚了一下,一笑起來之前那股氣勁就有些散,沒法一鼓作氣繼續鬧了。
她往耳朵後面别了一下頭發:“好吧。”
“您大人有大量。”
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很平常,但在這種語境下又很不平常,梁念當即又要橫眉冷對說他“陰陽怪氣”了,但這麼反駁了顯得她好像覺得累自己是個“小人”了。
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這讓她憋着嘴有些吃癟。
車子重新始出一段距離,身邊的人一直都沒在說話,孩子靜悄悄就是有情況。
沈聿淮側了一下頭,就看見她縮成一團無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