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晌午剛剛見過趙辰陽，他倒也是忙得很，近來日日赴宴，今日宴請之事還得讓我出主意，要我說他府上也是該有位女主人了。”
溫婼未曾想一來李昭就同她講這些，還如此明目張膽，臉上騰的蹿紅，有些不知該如何接話，羞得低下了頭。
李昭見她耳根通紅，伸手拉起她的手，說“我知你有顧慮，但阿婼，你我是自小的情誼，從我識字起便在一起，當初更是跟我遠去城陽，你的心意我還是能看懂一二的，你不是膽小之人，有什麼顧慮不如說與我。”
溫婼看着李昭的眼睛，說道，“殿下當年遠去城陽，陛下的意思我也是曉得幾分，陛下此舉也是用心良苦，除卻趙辰陽殿下想再找個合适的人怕是不容易了。”
李昭打斷了溫婼的話，“阿婼，我與你開誠布公地聊聊，當年父親讓我随趙辰陽一同前往城陽，一是因為城陽适于我養病，二則确實有促成我與趙辰陽的姻緣的意思。我和趙辰陽都心知肚明，剛到時我與他就此事還談論過，當時我們二人清楚我們之間不會有男女之情，相互約定說若是成年尚無心系之人，便請父親下旨，但如今你和他是互通心意，又何必因我拆了一樁姻緣。”
“殿下歸京時留我與他一同回來時怕是就想好了吧？可如今京都盯着殿下的眼如此多，怕是會困在此處，我知殿下是灑脫之人，心中自有天地。殿下為我思量，我卻也不忍殿下因此困在樊籠。”
“阿婼，若是因此斷了你與他，我才會自困一生。男婚女嫁沒有比情投意合的一對更般配的，我也希望我的朋友能過的好。再者說天地之大，未必不會有我更好的歸宿。”
“您從來不是一個寄托給命運安排的人。”
李昭與溫婼都了解對方，李昭知溫婼是個較真之人，溫婼知李昭困境難解，有些僵持不下。
“阿婼，你該知曉，我既知你的心意，便不會再去向父親請旨賜婚的。”
“殿下是要阿婼為此自責一生嗎？”
“我從未與你講過我父母之事吧。”
溫婼很少聽李昭提起過往，有些愣怔，李昭自顧起身走到窗下，推開窗子向外面看去，正值夏季，窗外的樹上飛來幾隻燕子，叽叽喳喳的叫着。
“父親與母親相識是在市井，當時母親常常溜出府玩樂，是在酒樓打抱不平時認識的，我聽母親說當時明明是她救了那女子，偏偏父親冒出頭來，害得她還以為父親是對那女子有意呢。”說到此處李昭臉上挂起了笑，整個神情很是放松，“再後來母親在宮宴上方才知曉原來那是當時的太子殿下。母親說當時父親很是意氣風發，又有些俠氣風範，兩人私下将京都玩了個遍，還約着一同去過賭場呢。許是脾性相投，兩人漸生情愫，當時為了參加太子妃選舉，母親還與家裡鬧了一場，最終還是為了父親義無反顧的入了宮闱。母親說她很是不喜宮中規矩，但是為了父親也是過了許多年。我曾問過母親，若是再選一次可還願意嫁于父親？我記得母親當時笑得很明媚，她和我說，你若愛上一個人，便是刀山火海也得陪他闖一闖的。”說到此處李昭才轉身看向溫婼，“我自始至終覺得情之一字比任何事都重要。”
“阿昭……”溫婼開口叫了李昭卻不知怎麼說下去，李昭接話道，“許是生在皇室，便覺算計才是正常，但我是真心希望你們能如母親一般。”
李昭直直看着溫婼的眼，眼裡許多情緒讓溫婼不敢直視，移開了目光道，“阿昭，你讓我再想想。”
溫婼未在李昭這裡久待，沒一盞茶的功夫就辭去了。
溫婼走後李昭看向門口，“進來吧，都聽見你的腳步聲了。”
李時悅從門外進來，說道，“你這耳朵真是靈敏。”
“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
“本來想着上次溫婼進宮我恰好有事沒見到，今次過來打個招呼，誰知碰上你們在屋裡聊這個，想着先避一下，就成了這樣了。”
李昭不說話，走到窗下将剛剛打開的窗戶合上，說“此事你知曉便好，不要在溫婼面前提起。”
“我原以為你之前同父親提及時就同他們聊過了。”
“當時急着回來，沒顧上。”
“那，你對我和魏堯的這樁事作何想法？”
“怎麼，阿姐如今是不滿意魏堯了？正好父親還未下旨，阿姐如今後悔還來得及。京都公子還如此多，阿姐不妨再好好挑挑。”
“别打馬虎眼，自你回來隻是問我，從未有過表态，我想知曉你的想法。”李時悅坐在李昭對面看着她，話裡是一派嚴肅。
李昭知道這次怕是躲不過，手指敲擊案面，凝眉思索了一會兒方才開口，“阿姐記得小時候嗎？你曾同我說你這輩子要嫁的人定會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你我都知當時的話是年少時說的做不得數，但我私心裡還是覺得我的阿姐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男子。”
李時悅沒有開口，盯着李昭，聽她繼續說道，“兩心相悅結為夫妻的事情在你我身上甚為稀奇，但我也願阿姐能碰上這份稀奇。我相信若是母親在此，也會如此說。”李昭忽的笑着搖搖頭，“但我太清楚阿姐如何想，若是換我我也會做和阿姐一樣的選擇，我知曉勸不動你，更不知如何開口勸你。”
李時悅苦笑着開口，“是啊，父親也說過，若是母親在定會勸我。你回來後我就等着你來同我争論，但直到現在你都沒有一句反對。阿昭，你太清醒了，我有時倒甯願你不要凡事看得太清，難得糊塗的人才是最自在的。”
“你我皆是如此，阿姐，我知此事你也是深思熟慮後做的抉擇，我隻願将來阿姐能向前走，或有另一番氣象呢。”
“那就借你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