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串個供,姆姆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是我幹的,這樣你就不會被趕走了。”
白狸盯着她那伸出的手指頭,有些躊躇。
“可是……”
“流落街頭很慘哦,會被賣到鹽場去,一天隻給你倆窩窩度日。”
“嗯,那……謝謝你。”
他五指屈伸了一下,擡起手,尾指閃電般地跟她的沾了一下,就迅速撤回,轉身又回屋去了。
正巧,這一幕讓剛倒茶出來的殷爺爺瞧見,蒙在黑紗布後面的眼睛似乎有了些許亮光。
這個新來的年輕人雖然傷了腿,但乖巧懂事,容貌也端正,若是出身良家……
想到這裡,殷爺爺似乎又顧慮重重,搖了搖頭,陷入沉思。
他喝了口茶的功夫,門外響起一陣騷亂聲。
“丹若大夫!丹若大夫在嗎?!”
祈寒酥和殷爺爺同時望向門口,隻見一群穿着城主府護衛衣裳的人擡着一個血淋淋的男人走進來。
祈寒酥不免有些緊張。
她想起那張追殺令的事,城主要殺一個外地人,層層外包到她這兒,結果她沒去成,北叔邀請她撿臘肉她也沒答應。
不會正好和這件事有關吧?
“你們當我這鎮癡寮是什麼地方,什麼人都往這裡塞?”丹若整理着沾血的衣袖走出來,見到烏泱泱的一群人走進來,語出不滿。
說話的是城主府的秦教頭,見了丹若,一臉橫肉上擠出一個笑。
“大夫莫見怪,是公子和小姐今日去燼雪湖邊看冰花,突然遇上一夥歹徒襲擊我們小姐,要不是兄弟們反應快,加上您府上的高公子相救,小姐險些出事。”秦教頭讓開身後,“這是那夥歹徒裡唯一的活口。”
丹若愣了一下,看向秦教頭身後那正往裡面扭送的“病人”,隻有一個人,看上去穿着有些眼熟。
“好像不是本地人?”
鹽江城的居民少不得在沙漠裡走動,大多裹着淺色的頭巾或戴着面紗,從扮相到個人素質,基本上和沙匪馬賊差别不大,更不要說膚色上的差别。
隻見這瘋人披頭散發,瞪着煙熏過似的眼睛,惡毒的視線一一掃視着在場所有人頸部的血管,不停吞咽口水,看起來詭異而癫狂。
“肯定不是本地人,本地人誰會在逃跑的時候跳燼雪湖啊?”秦教頭道。
中原人到大漠裡經常犯的一個忌諱,就是亂喝水。
鹽江城,包括整片大漠裡的水,都不能亂喝。
其中以鹽江城附近的燼雪湖為甚,湖裡的水可以引出來曬成上好的食鹽,卻不能直飲,隻要喝了三碗以上,就會逐漸幹渴發狂,這就是焦渴病。
“小姐沒事就好。”丹若抓起那瘋人的頭發,掰開他的眼皮和嘴巴看了看,搖頭道,“眼濁喉白……多半是沒救了,哪怕天天喂水,不出三個月,也會活活渴死。”
“這夥人逃跑的時候全跳進燼雪湖裡下了餃子,打撈了半個時辰,就撈上來這麼一個活口。”
秦教頭說着,一腳踢在那歹徒的膝彎上,迫使他半跪下來。
“少城主的意思是,這人送來鎮癡寮,看看還有沒有救,用多猛的藥都行,隻要他恢複片刻神智,拷問出來曆,城主府必有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