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是忽然一個煞破天穹的閃電,緊接着一聲巨大的雷聲轟炸了夜空。
陳彥琛猛地驚醒,身體的掙紮還沒來得及收起,睜眼刹時看到梁仲曦的臉,淚水收不住,臉埋進梁仲曦胸膛。
梁仲曦的心像被迦樓羅的利爪扣住,抓得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用力将人摟在懷裡,像對着一切要侵蝕他的惡魔宣誓主權。
陳彥琛呼吸像亂碼帶着抽搐,好不一會兒稍微穩着,往梁仲曦胸膛湊近,逐漸放軟躺着。
梁仲曦将他濕漉漉的劉海撥開,心疼:“好了沒事了...醒了沒事的,我在這裡,不怕。”
陳彥琛拼命抓着他的手,抓得緊,又放開。
裹着被子身上的睡衣都被汗打濕了,梁仲曦把他睡衣脫了,順便擦幹擦淨他身上臉上的汗:“先把衣服換了,都濕了。”
陳彥琛在他懷裡像一隻受驚的小狗,溫順可憐,眼角還帶着驚恐不安的淚珠子,依賴着這靠山,無力地:“嗯。”
梁仲曦盯了他好一陣,心裡那個念頭又撲騰起來,人的劣根性就壞在白熊效應,越是不想去想,越是在腦海裡譜寫着一出八十集連續劇。
好幾次都想着,長痛不如短痛,自己被這個念頭撕咬着疼痛,不如抓着陳彥琛狠一次問出個明白,可是一眼這張慘白的臉蛋挂着淚花,哪裡還下的了手。
無奈便算了,給他拿衣服換好之後,梁仲曦把平闆拿了上來靠着靠枕坐在陳彥琛身邊。
“我還有些工作要做,會不會亮到你了?”
陳彥琛搖搖頭,縮在他身邊:“不會。”
梁仲曦摸了他臉一把,開始看郵件,陳彥琛一直睜着眼,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睡過去了。
直到陳彥琛呼吸均勻傳來,梁仲曦給七喜發了條消息:再幫我查一件事。
七喜秒回:說。
梁仲曦:幫我查查陳彥琛這六年在美國發生了什麼。
這次過了好一陣,七喜才回:盡量。
陳彥琛跟凱琳說自己病了不回學校,凱琳也沒閑暇多問,跟了他這麼些年,自家教授的黛玉體質她還是曉得的。
這些天在家裡基本都在睡覺,一天能睡個十幾二十個小時,頭幾天依然頻繁做噩夢,每次醒來滿頭大汗,持續了好幾日才稍微緩和。
梁仲曦放心不下,要不是因為早早答應了要接晴晴放學,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守在家裡。
晴晴對許久不見的新歡朝思暮想,每天下午見到自家哥哥第一句不叫哥偏要找人參哥哥,一手牽着親哥,回頭還不忘對幼兒園老師驕傲地吼“我還有個人參哥哥超帥!”
見不着人還賴皮,非要給人參哥哥打視頻。小孩兒坐在後座兒童椅上,兩隻小手抓着手機叮了老半天視頻。
梁仲曦:“你人參哥哥睡了呢,沒空理你呢。”
話沒說完視頻給接上了,這臉打得快,小孩兒還補刀,嚷嚷:“人參哥哥沒空理你呢。”
陳彥琛的聲音沙啞晴晴沒聽出來,梁仲曦聽出來了,倆人東歪西倒地唠了半天,晴晴說了拜拜之後梁仲曦要手機聊兩句。
人類幼崽護食,把手機死死抱在懷裡:“人參哥哥是我的,不給!”
每天一通的視頻還是讓陳彥琛的精神氣回來了不少,過了半個月左右,他說:“我可以回學校了,你也不用擔心我了。”
然而第二天梁仲曦跑完步穿戴整齊出門的時候,陳彥琛依然沒有醒來。
回到公司停好車,剛好碰上金童玉女從萊拉的銀色C260裡出來。宋鈞西裝革履手裡抱着電腦,萊拉踩着高跟鞋手裡拿着咖啡,兩位才貌雙全的業界精英并排走着,作為老闆看到這一幕,梁仲曦心裡感歎,要是自己哪天把他倆都炒了,這倆人自己湊個CP出去當網紅都能賺得盆滿缽滿。
結果感歎都沒來得及歎完,就聽到萊拉不滿地喊了句:“你明天要是再蹭我車,我要開始收交通費了啊!”
宋鈞據理力争:“你不看看我的車因為誰進廠子的!?要不是你姐姐切線不打燈,我車保險杠能掉?”
“你還在這裡惡人先告狀!那明明是你自己開車不看路自己撞上來好嗎?我姐姐那可是新車!”
“萊拉姐姐,行車記錄儀全部記錄着都記着啊!你怎麼還能狡辯?”
梁仲曦就站在他倆身後,他側着看到了萊拉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倆貨站在電梯口一直跟小學雞吵架似的,誰也沒留意到後面的老闆。擋着路就算了,還不按電梯,梁仲曦看了看手表8:36,忍無可忍:“兩位車神,遲到六分鐘了,能不能先讓我上去上個班?”
宋鈞驚吓體質被吓了一大跳,差點沒罵了句髒話,回頭看到是自己老闆,雪上加霜,抱着的電腦差點掉了下來。
萊拉眨眨眼:“老大?你怎麼回來了?小教授感冒好啦?”
梁仲曦看着面前兩位被老闆逮着遲到正形都還能隻顧着八卦,搞得好像他特别不該回自己公司一樣,腦子裡橫空四個字:有持無恐。
是真想把他倆立刻馬上都炒了。
小梁生無可奈何,從倆人中間穿過去摁了電梯:“遲到十分鐘了,自己跟财務扣錢吧。”
最近公司确實算不上很忙,梁仲曦回去先聽了金童玉女一番彙報,開了股東月會還有聽了各部門月度報告,眼下除了一些還在進行的項目,最重要的還是璋唐哲雲山的标書。
梁仲曦盯着email裡璋唐的RFP裡最後一頁負責人的名字上,問:“崔承商還沒約到?”
萊拉:“崔副總一直都在澳洲,還得過幾天才回來,放心,我給跟着呢。”
幾個會議下來也到午飯時間了,萊拉敲門進來:“今天午飯老大想翻哪家牌子呀?”
怎料小梁生看了一眼手表,剛好進了一條消息,起身從衣架上取下外套大長腿邁着出門:“今天中午約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