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學生？”鐘暾沉浸在一片混亂的遐想中，聞言忍不住看了過去。她隻與程如箦對視片刻，又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程如箦覺得她有些奇怪，卻又不明所以。她隻好解釋道:“就是那個……”她說到此處突然頓住了，将“準備轉專業，找二姐補工圖的男生”改成了“想學工圖的男生”。

“哦。這樣啊。”鐘暾倒沒有在他身上多糾結，隻是又随口問:“怎麼給我們也買了奶茶啊，這家夥不會圖謀不軌吧？”

“連你也這麼覺得嗎？”程如箦聽了鐘暾的話，她開始懷疑自己。自己在感情裡是不是真如林言之所說，失去了透過問題看本質的天賦？

“什麼叫我也這麼覺得，還有誰也這麼覺得嗎？是老大吧？”

程如箦點點頭。

鐘暾沒再說什麼，掏出手機看了看消息，臉上突然揚起笑容。

林言之剛給她發消息了。【人已經走了】【垮臉.JPG】

今晚要不看看小葉子發給自己的小說？

鐘暾突然丢下一句“我去買杯奶茶”就大步朝着一家奶茶店走去。

“你不夠我可以把我的那杯給你……”程如箦小跑幾步，跟在鐘暾身後小聲提醒她。

“好啊，謝謝啦。”鐘暾腳步沒停，徑直走到了點單處。

“那你還……”程如箦的後半截話終于來不及說出口，鐘暾點了一杯蜂蜜柚子茶。

溫熱，無糖。

取完小票鐘暾随意找了一張靠牆的空桌坐下了，吉他被斜靠在牆邊。她指尖點點小圓桌對面，仰頭看了看程如箦，示意她坐着。

程如箦坐下，見鐘暾低着頭笑盈盈地翻看着什麼東西，終于忍不住問她:“那個，你要答應他嗎？”

鐘暾又突然皺起了眉頭。她看着屏幕上那一行【文件已過期或已被清理】，猶豫着要不要讓葉初陽再發自己一份。

“什麼？”她擡頭看對面，程小四目光在她臉上滑過，看向了奶茶店對面的行道樹。

“就是……今晚的告白。”

“查我戶口啊？”鐘暾笑着傾身揉了揉她的頭頂，玩笑道。

程小四的頭頂似乎失去了魔法，她隻覺得現在心更亂了。

她終于垂眸，引用了葉初陽一個月前發給自己的TXT文件，給她發了一條消息【這個過期了，重新發一份過來~】

葉初陽幾乎是秒回【！！！你上次居然看都沒看】【暴揍.JPG】

鐘暾尴尬得渾身難受，有種被抓現行既視感，她不自覺地用另一隻手捂住了額頭。【我忘了。。。】

葉初陽卻沒有輕易放過她的意思【你！現在怎麼想起來了？你是不是有情況了！從實招來！】

“233号顧客請取餐……233号顧客請取餐……”蜂蜜柚子茶做好了，鐘暾拿着小票去取餐，程如箦跟着她站了起來，順手拿過了她的吉他。

“吉他給我吧，這個給你。”鐘暾将蜂蜜柚子茶遞給程如箦，伸手去拿她提着的吉他。

“給我的嗎？”

“嗯。”

“嗯？”

“還你一杯，這個不含茶的。”

程如箦握着溫熱的蜂蜜柚子茶，看看鐘暾微笑的側臉，有點想知道蜂蜜柚子茶的現象下是什麼樣的本質。

對了，自己想要探明本質的動機又是從何而來呢？這樣的現象之下，本質又是什麼呢？

程·差生·如箦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已經将吸管插好了，吸了一口，感受着清甜又溫熱的蜂蜜柚子茶從喉嚨流淌而下，在整個胸腔彌漫。

一個問題也想不明白，隻是覺得，這杯蜂蜜柚子茶甜得剛剛好。

*

兩人走到樓下時，人群已經散了。

程如箦偏頭看了看先前擺着蠟燭的地方，現在複又歸入黑暗。她想到鐘暾沒回答的問題，無意識地吸了一口蜂蜜柚子茶，心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管太寬了？

“邊喝邊咬吸管啊？”鐘暾在她旁邊笑，似是突然間心情好極了。

“唔？”程如箦一看奶茶杯上插着的吸管，已經被自己咬扁了。“呃……”

她邊想事情邊喝東西的時候，是這樣子的。

鐘暾一直沒回複葉初陽，過了一小會兒她還是将文件重新發過來了。鐘暾秒接收，然後收起了手機。

按照這個狗頭軍師的說法，待自己看完，就能開竅了。

鐘暾有些好奇，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尤其是，今天下午她已經得出了部分答案的情況下。

像是拼了一半的積木放在那裡，勾的人心癢癢的，就算是廢寝忘食也忍不住要趕緊去把它拼完。

程如箦看着鐘暾唇邊的笑意，開始忍不住猜測她究竟是為着什麼而愉悅。她想了會兒，沒有結果，在某一刻卻驚覺自己最近是不是太關注她了？

因為覺得她作的曲子哀傷而特意為她寫詞，就為了試圖說服她改曲？

今晚本來計劃看圖書館借來的《計算機原理》的，卻出門跑起了步。跑步卻不是初衷，初衷是去聽她彈唱。

她不自覺又咬起了吸管，反思自己。可是，中午不是自己說的她們是朋友的嗎？

那自己在糾結什麼啊？

程如箦在心裡暗笑，搖了搖頭。

她唯獨有意無意地遺漏了，她們站在宿舍樓不遠處，聽見鐘暾那句“走吧，再回去散會兒步。”之後，她感受到的輕松愉悅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