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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暾乖乖将毯子裹在身上，偷偷瞄林長清一眼，“那個，媽，我去做早餐了，等下一起喝點粥吧……”

“我訂了早餐，一會兒就到。你今天沒課？”林長清阖上平闆，放在一旁，這會兒終于正眼看她了。

“三四節有課，九點五十上課。”

“懶覺也不睡了，這麼早起來給她做早餐。”林長清雙手抱臂往後倒，有些疲憊地陷進沙發，閉上了眼，聽語氣像是戲谑，看表情又不像。

按照鐘暾初高中的周末作息，她不睡到中午是不會起床的，更别做夢她會八點爬起來給誰做早餐了。

女朋友就是不一樣，自己這個親媽每天風裡來雨裡去地為她賺錢，也沒有享受到這種待遇啊。

想到這林長清睜開眼望着天花闆，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搖搖頭。

鐘暾驚訝地“呃”了一聲，她正想着怎麼跟母親說起這個呢。

她怎麼知道的？鐘暾尴尬地撓撓頭，“你……知道啊？”

“嗯。門口兩雙鞋。洗衣機裡的衣服我給你晾了。”

“哦……謝謝媽。”

“是寒假你說的那個女孩嗎？”林長清不打算把昨晚看見的說出來。

“哦……嗯。是她，我跟她在一起了。”

“嗯。”

“……”

鐘暾莫名有些心虛起來，明明媽媽都同意了的，此刻她還是有些不安。

“你可以再回去睡會兒，八點半再起床吃早餐。”林長清看出了她的不自在，适時提醒道。她說了前半句，頓了頓，盡量柔和了語氣把話講完。

她知道自己和鐘暾的相處很生硬，偶爾察覺到氣氛有冷下來的預兆時，便提醒自己，或許可以試着軟一點。

時間像大浪淘沙，她在風中浪底浮沉，年過半百，清晰地明白了什麼才是自己生命中最珍貴的金子——鐘暾、林琦。

對于鐘暾，除了愛，還有深深的虧欠感。不同于林琦，自己一手帶大，少有分離。鐘暾她陪伴的很少，或許，她從自己這裡感受到的母愛也很少吧。

寒假裡，當聽見鐘暾用帶着點威脅的語氣對自己說出那些話時，林長清有種被反複刺痛的感覺。

她皺着眉頭看向窗外，心裡酸澀翻湧難息。鐘暾早就想好了說辭吧，一開始就不對自己這個母親抱有期待的是嗎？在她眼裡，自己是不近人情、不好溝通的嗎？她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威脅到自己了嗎？

林長清扯了扯嘴角，啞然失笑。

她沉着臉思索着，有些欣慰，還有些惱怒。随着時間流逝她冷靜下來，反複自省之後，最後将過錯歸結為自己沒有給夠鐘暾安全感。

她又沉默了很久，最終答應了鐘暾。生意場上，什麼牛鬼蛇神沒有見過，對于男人，連她自己都失望了。

或許女孩，也不是不行呢？隻要她幸福，那就随她去吧。

林長清在心底歎氣。如果這樣你能感到快樂，就當是媽媽對你的一點補償吧。

鐘暾被她突然軟下來的語氣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讷讷地回答她:“不了，我再陪你坐會兒吧。晚點我再去叫她起床。”

她有點明白今早的林長清到底哪裡不一樣了。更柔軟、更脆弱，更像一個普通的母親，總是容易受傷。

她鼻子突然有些發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輕咳一聲，也試探着問:“那你在這邊呆幾天呢？林琦沒帶過來嗎？”

“……”林長清看看她，想了想，回答道:“開完會就回去，林琦在你舅舅家。五一假期你不出去旅遊的話，我就帶她回來。”

“哦……”鐘暾擡手搓了搓眉毛，“我五一暫時沒有安排，你們回來的話，到時候咱們一起去露營吧?”

“你女朋友呢?”

“唔……”鐘暾聽見“女朋友”這三個字從親媽嘴裡說出來，心裡覺得有點怪怪的，但更多的是開心，“她不回西城的話，就跟我們一起。”

“好。”

話音落下，林長清就看見鐘暾唇角勾起彎彎的弧度，不知道在想什麼，對着地闆笑得有點傻氣。

單看五官的話，鐘暾是比較像自己的，但是這性格……好吧，可能有點像年輕時的自己。

這條路不太好走，希望她真的是值得你的那個人吧，那樣的話，我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林長清本還想再說點什麼，見她正在興頭上，又重新翻開平闆，止住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