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程如箦腦袋又往下紮了紮,手攥緊了被子。
鐘暾沒轍,隻能俯身,在她耳邊溫聲細語地寬慰:“我媽媽很喜歡你的,之前她還問我你五一的安排,想要跟你一起去露營。”
像摸貓頭一樣,從頭頂撫到頸後,五指按揉着頭皮幫她放松。小貓臉在被子上蹭了蹭,終于肯轉頭了,臉有點紅,分不清是悶的還是羞的。她擡眼看鐘暾的眼睛,眼裡閃着不确定。
“真的。”鐘暾順勢用額頭蹭蹭她的臉,一手繞過她的脖頸,一手扶着她的腰,将她帶起來。
“我們昨晚鎖門了嗎?”
“嗯?鎖了呀。”鐘暾不假思索便回答她,門當然是好好鎖上的了。問這個做什麼呢?
“我指的是卧室門……”
“卧室門?”鐘暾回想自己早上出卧室的情形,這下搖搖頭:“沒有。”
程如箦便抿唇看着她,眨了下眼,欲言又止,試圖用眼神讓鐘暾明白。
“唔……”不鎖卧室門又怎麼樣呢?鐘暾疑惑地歪了歪頭,不明白她想暗示自己什麼。隻是覺得,現在的程小四,過分可愛了,想推倒。
“我們昨晚,”程如箦見她根本不在狀态,隻好扶着額頭閉上眼,語氣裡頗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解釋道:“都沒穿睡衣。”
“我知道啊。”鐘暾不以為意。但她似是突然回憶起了什麼場景,垂眼抿着唇笑,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
程如箦的下一句話被她噎住,伸手捏住鐘暾的耳朵,輕輕揪了揪。
“你還笑得出來?阿姨要是進來的話……”程如箦也被她氣笑。捏着耳垂的手指松開,食指抵住鐘暾的肩,嫌棄地将她推開了些。
鐘暾握住她的食指,輕輕一拉,将人重新拉近。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啊,程小四一天到晚腦洞還挺大的。“我媽媽昨晚一進門就知道我和你在家了,她不會進來的。”
“……”
程如箦有幾秒沒說話,垂眼看着被子上的白色印花,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在想什麼。鐘暾還想再說點什麼使她安心的,程如箦卻忽而翻身去拿鐘暾昨晚為她準備好的衣服。
突如其來的大動作讓鐘暾有些沒反應過來,驚疑地回頭看,隻看見程如箦袒露的後背。
她利落地脫下睡裙,一邊穿着内衣,嘴裡一邊小聲嘀嘀咕咕:“算了,反正每次不好好蓋被子的是你,就算阿姨進來了,也隻會看見你光着屁股,跟我沒關系……”
“……”鐘暾剛轉過身,正欲伸手幫她扣内衣扣子,聞言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程小四說的。她的手頓了頓,換了個方向去撓程如箦的兩肋。“程小四,沒看出來你小壞心思還挺多的啊?”
程如箦被她撓得身體蜷縮成一團,想笑又不敢太大聲,隻能不住低聲求饒。
“錯了嗎?”鐘暾玩心大起,并沒有放過她。
“我錯了我錯了……”
“錯在哪裡?”
“……”怎麼,還要寫個論文論證下嗎?太得寸進尺了!“你先停下。啊……哈哈哈……”
鐘暾依言收手,并沒有執着剛剛問題的答案,臉上漫溢着得逞後的笑,手探過程如箦的内衣兩端,再次準備幫她扣上。
程如箦直起上身,乖乖由着鐘暾扣好扣子,又順從地擡起雙手。鐘暾為她套上内搭白色短T,剛要幫她把領口内的長發捋出來,程如箦突然轉身,雙手稍一用力,将鐘暾按倒在床上。
鐘暾目露不解:“?”
趁着鐘暾還在震驚中,程如箦将她雙手手腕并攏,單手按住,這才施施然伸手去撥出圈在領口裡的頭發。
長發散落,發梢拂過鐘暾耳廓,有點癢。鐘暾明白自己與她力量的懸殊,所以連掙紮都是象征性的,她也并不是很在意這一點。
她被牢牢按住,卻安之若素,看頭頂那張臉笑得頗為得意,心就安定極了。
她發現了更多的程如箦,同時也擁有了她們。可是貪心是無底洞,鐘暾清楚自己并不滿足,因為她現在,就想再看見些不一樣的程如箦。
于是程如箦還沒開口問鐘暾“錯在哪了”,就見下方鐘暾眉毛一挑,眼尾笑意勾人:“姐姐,對我再粗暴一點。”
……
空氣好像凝住了,程如箦臉上,先前戲谑的笑僵硬地挂着。她大睜着眼,眼神漸漸轉為驚恐。
鐘暾直勾勾地望着她的眼睛,有些認真的情緒蘊在裡面,好像真的是在邀請。鐘暾的表情,令她感到有些陌生。
程如箦手腕忍不住抖了抖,慌忙錯開了視線。後背涼嗖嗖的,還有極其細微的針刺般又痛又癢的感覺,密密麻麻,爬滿全身。
“來,懲罰我。”鐘暾看見她這副樣子,死死咬着牙憋着笑,趁着程如箦眼神亂飄之際偷偷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繼續道。這次依舊是氣聲,然而語氣強硬,仿佛命令。
程如箦慢動作一般,松開了扣着鐘暾手腕的手,在她身旁坐直。她垂下視線偷偷看鐘暾,發現鐘暾還凝視着自己,不自覺咬住了下唇。
一隻有些顫抖的手背,貼在鐘暾的額上。
“我沒有發燒。”鐘暾看她有些被吓到的樣子,懷疑自己是不是玩太過了。她柔了語氣,用着平時說話的聲音安慰她:“我就是……”
“我懷疑你剛剛是被什麼東西上身了……”程如箦聽着熟悉的聲音,終于敢再看一眼鐘暾的眼睛。還好,那雙眼睛又是清澈明亮,還有熟悉的笑意。
“啥?”鐘暾一骨碌爬起來,雙手捧着腦洞女友的臉。
“就是,字面意思。”程如箦眼珠子轉到一邊去不看她。
鐘暾咧開嘴笑了,肩膀一顫一顫的。“我有時候真的很想進入你的腦袋裡,看看裡面裝的是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
“你怎麼就不覺得,是我M屬性大爆發了呢?”
程如箦沒好氣地剮她一眼,腦袋裡回想着這句話,一時間哭笑不得。
“你可惡。”她重新将鐘暾推倒在床上,伸手一把抓過長褲穿上,就要去浴室洗漱。“快換衣服,我們半天不出去,讓阿姨久等可不好。”
“論可惡,我們彼此彼此哦,程小竹。”
程如箦假裝沒聽見,往浴室走。
即使此刻知道了剛剛是鐘暾的惡作劇,可是,仔細回想起來——
「姐姐,」
那天鐘暾坐在她自行車後座,每一次鐘暾用茶言茶語叫她“姐姐”時,她的心就會狠狠地跳一下。
鐘暾怎麼可以叫自己“姐姐”呢?簡直就是,犯規!
「對我再粗暴一點。」
那,如果——漂亮深情的眉眼浮起紅血絲,淚光洶湧;帶着微笑弧度的紅潤薄唇微微地腫;筆直山脊一般的鼻梁,就留下淺淺的牙印好了;還有很多很多地方……
這樣算粗暴嗎?
程如箦刷着牙,雙目失焦地望着鏡子,不知不覺暢想了一陣。等她回過神,發現牙膏沫已然挂在下颌角。
她突然看清了鏡中的自己,無端被吓了一跳。
程如箦你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
放下牙刷,她打開冷水,不住地掬水往臉上拍。
鐘暾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浴室門口,好奇地看着她,又看看擱置一旁的牙刷,不明白她這是在做什麼。
很快她開始擔心,“牙膏濺進眼裡了嗎?”
“啊!”程如箦沒注意鐘暾什麼時候過來的,轉頭去看,滿臉水珠直往衣服上滴。
鐘暾被她的驚呼吓一跳,擡腿走到她身邊,抽出紙巾給她擦臉,再扶着她的頭查看眼睛。
“沒有。”程如箦撇開頭。
“哦……”
“褲子都不、穿就跑過來。”
“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就跑過來跟你說。”
“什麼事?”
“壞壞的程小四我也很愛。”她吧唧一口親在程如箦側臉,光着腿又哒哒地跑出去了。
程如箦站在原地,聽她歡快的腳步聲消失在床邊,愣神片刻,嘴角難以抑制地上揚。
鐘暾你才是……太可惡了。
可是,實在太愛這個可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