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令兩人沒想到的是,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胭脂與甯卿塵。
在聞到那股濃郁香氣時尋星就知道是誰了,這裡的女人都極愛熏香,比如胭脂和伊娜,隻是沒想過甯卿塵也來了。
見尋星背對着他們躺在甯昭腿上,胭脂面露狐疑之色。
“她是人類,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甯昭率先開口,并直截了當的問昨晚宴會上是不是酒裡有問題,他酒量再差也不至于兩杯就倒。
胭脂沒有隐瞞:“酒沒問題,是人有問題。”
原來伊娜身上特意熏了一種無味的香,尋星吸入後又在酒精的催化下成了極強的迷藥,而甯昭這裡更容易了,他離阿爾泰近,身邊到處是族長的親随,想要在他身上下點什麼不成問題。
見他再次沉默,胭脂嗫嚅着說:“甯昭,這便是你的父親。”
“父親?可我怎麼看都是個旱魃,你們能找到這個辦法也算人才。”甯昭在人類世界待久了,說話時免不了玩梗。
一聽旱魃兩字,尋星原本懸着的心總算是死了。
旱魃,傳說中能引起旱災的怪物,鄉村中認為是死後一百天内的死人所變。
變為旱魃的死人屍體不腐爛,墳上不長草,墳頭滲水,旱魃鬼會夜間往家裡挑水。隻有燒了旱魃,天才會下雨。
到了近現代,人們會将百年僵屍形容為旱魃,甚至民間傳說中提到旱魃已經具有意識形态。每遇幹旱人們便發掘新葬墓冢,将屍體拖出,殘其肢體,稱作“打旱骨樁”。
反正不管怎麼說,眼前的人根本不是甯卿塵。永夜說過,大概是有人對甯卿塵的遺骸用了密術,将一個旱魃變成甯卿塵的模樣,引的胭脂徹底失去理智。
這是阿爾泰的手筆嗎?可又似乎不像他的作風。
胭脂很生氣,但她不會忘了自己的來意。
原來她在甯昭回來後的幾番糾纏并不是為了與兒子叙舊,而是希望甯昭用自己的心頭血滋養旱魃,隻要七七四十九天過後,甯卿塵便會恢複所有記憶,并得到永生。
甯昭被她氣的笑了出來,說出的話如同刀子般。
“心頭血?呵呵,你到底知不知道獻出心頭血後我會怎樣?想讓我将壽命分給這個東西?别忘了我才五百歲!”
甯昭忍不住的激動起來,手不自覺的握緊。
尋星吃痛,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想不到心頭血這麼重要,那對于神明來說是不是也一樣?
見甯昭不願,胭脂氣急敗壞,大罵他沒有良心,甚至舉着刀子振振有詞地說:“你的命是我給的,當初若不是因為你,我也不至于被那賤女人欺辱,如果不是你,我何苦整日遮遮掩掩……”
她不會承認一次當初愛慕虛榮的事實,與甯卿塵相遇時她不過是流連于江湖的女子,甯卿塵并未真心娶她,直到他正式娶妻,胭脂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在她的糾纏下,自己的身份暴露,甯卿塵聯合幾位高人将她重傷趕回族中,可即便如此,那股被抛棄的怨念沒有轉化為恨,反而化成一股強大的執念折磨着他。
既然活着的時候抛棄了她,那死後就沒人跟她搶了,從今往後甯卿塵隻屬于她。
“你真是瘋了,既然如此我就替你毀了這個旱魃。”将他挫骨揚灰後就沒這麼多事了。
衆目睽睽之下,原本老實待在牢中的甯昭震碎身上的鎖鍊,起身沖向甯卿塵。
這一試探果然發現問題所在,甯卿塵是個旱魃沒錯,但他的實力遠在旱魃之上!
連胭脂都震驚了,一時間忘了阻止纏鬥中的一妖一鬼。
就在胭脂剛要開口時,甯昭突然大吼一聲,周身像是凝聚一股氣流,随着天狗血脈的徹底覺醒,再加上他的憤怒達到頂峰,最終氣流擴散,震飛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裝睡的尋星。
這下好了,真睡着了。
目的已經達到,胭脂沒了利用的價值,甯卿塵伸出利爪掏向她的心口,而胭脂又對他沒有任何防備,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心髒被你捏碎。
這是旱魃的典型動作。
旱魃沒有心髒,所以他們會用這種方式殺人。
甯昭似乎還無法控制自己的意識,他雙目猩紅的看着旱魃。
永夜曾說妖怪們成年時會有一劫,他們必須學會控制體内的妖力,一旦控制不當将會徹底暴走。
尋星也擔心甯昭的情況,但永夜說他半人半妖,說不定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哪成想他預測失誤,并讓尋星攤上了。
深夜族人還處于睡眠中,根本無法發現有人來到窗前,等他們意識到問題時早已身首異處。
阿爾泰正摟着伊娜親熱呢,突然身前的女人口吐鮮血,還沒來得及開口便倒了下去,沒幾下就咽了氣。
“是你下的毒,死不足惜。”甯昭雙目猩紅的看着地上的女人,一頭銀發沾到了血迹,血順着發梢滴落,他現在的模樣就像是來自地獄的修羅。
阿爾泰被吓一跳,稍一查探便發現甯昭身上的妖力暴漲,甚至有直逼自己的架勢!
怎麼可能?這小兔崽子僅五百歲的年齡,不過是剛剛成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