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應飛揚想托舉的一直是百姓,在公道之上他能做對百姓最正确的選擇
應飛揚知道她在看什麼
“姑娘放心,這城我守的住,裡面的人我護的了~”
那日在漁陽城樓,他的回答是這城我得守
但他這次不會再說,城毀人亡
“我知道,但是無論如何,也請你保全自己”
應飛揚一怔,立刻抱拳拱手行了一禮:“謝姑娘”
慕玄随即站正,受了這一禮,同時回了一禮
過了荊州再往北走,秋越發顯得蕭瑟,甚至在人煙稀少的空地處,有了冬的凜冽
慕玄一路撩開簾子看,内河已經有了厚厚的冰層,再往北該是已經下雪了
于是她在馬車之内開始雕起了冰燈,雕了一路,趕在十月底到了忻州城外
同她一路看到的破敗并不一樣,若不是這滿城白雪,她還以為站在荊州城外
忻州城太安靜,太純結了!
裹着頭巾進進出出的百姓很多,慕玄在城門口尋着老人家一問,才知忻州城内确實換了新政,但不是他們打來的,是原來忻州城的主官主動“贈送”的,聽聞義軍聲勢浩大的來了,直接不戰就退,裹着民脂民膏,搬走了半座城的财富
義軍入城之前,聞風而動的人逃了一大半,剩下的人原本對生無望,沒想到義軍不僅沒有驅趕他們,反而開倉放糧,修繕房屋,重開衙所清明吏治
這麼一聽當真對得起這個“義”字
慕玄立刻打定主意:進城!
由于八門九星的人一直護着,慕玄進城的陣仗就大了很多,立在房内或站在大街之上看他們的人員衆多
忻州城内殘留着獨屬于動亂世道下的破碎感,卻并不破敗
城内不是很繁華熱鬧,慕玄卻讀出了祥和的安甯
隻是站在這大街之上,竟找不到一處落腳的地方,慕玄有一絲迷茫,八門九星的人愣是一個個站的筆直,卻沒有一個人拿主意
慕玄這才明白剛才那群人為何看她?!找了半個城才懂,往這裡來的幾乎都是難民,城内原本的茶樓酒肆,客棧飯館一半地方改成了軍所,另一半用來收容難民暫時落腳
同樣迷茫且憂心的還有忻州城公衙内的一群人
“你們誰,啊~八門九星哪一支?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嗎?”
公衙内的幾個人面面相觑,看着左使在堂内來回踱步,卻都是抿着唇沉默
“你,你說~”逐日指着一個人道
那人面露難色:“我……我不知道啊!他們那一塊我接觸不到,都是單線聯系”他掀起眼皮,偷瞄了一下逐日:“那八門歸右使管,九星是您負責的……”
逐日聽着聽着,叉着腰沖他瞪眼
他吞了口水,聲音壓低了下來:“他們……沒有像你報告麼?”最後的幾個字嘟囔在喉嚨裡
逐日雖掌九星,但也不是事無巨細都會要他親自過目,大部分的由各地分舵自行處理解決了
逐日咬牙切齒的擡了擡手,舉着手指沖他瘋點
“左使,現在怎麼辦啊?”
他擡手預做要打的姿勢:“還能怎麼辦?去把姑娘請過來!難不成真讓姑娘擠在一群人裡頭啊~”
幾人人頭一縮,聽着就往外走
“算了算了,我自己去~”
道上的雪掃的幹淨,但是料峭的天氣讓慕玄還是裹緊了身上的鬥篷,便是在這迷茫之際,她看到遠處一行人打馬而來,她重新環視了四周,凝視着這座忻州城,嘴裡冷哼笑了一聲
慕玄被逐日迎進了公衙
她坐在上座,正垂眉捧着茶盞喝茶,氤氲的熱氣撲濕了眼睫
她不想生氣,不想對着他們洩火,甚至不想追問他們任何問題,她隻想喝口熱茶,吃點東西,洗個澡,睡一覺,然後天光大亮或是夜深人靜時,隻要能見到帝江便好了
看清了世道,看淡了生死,她沒有多餘的力氣浪費在計較得失裡
她真的很想哭
但還不是時候
她沒有開口,堂下所立衆人也就知機的沉默
直至天光大暗,她同平日裡一般作息
逐日才開口道了一句:姑娘
“你們該忙什麼就忙什麼,不用看顧我,我一直都能很好的照顧自己”說完她頓了頓:“我就在這裡等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