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馬上想到什麼,說道:“前天?前天不是下了一天的雪,還不停的刮風,你們在風雪地了吃辣椒禦寒,那出了汗不是更冷嗎?這一冷一熱的怎麼可能不病呢?”
這下在場的人都明白了,張大河為了禦寒吃了辣椒,熱的渾身冒汗,可是出了汗會更冷他就又吃,如此這般他不得風寒,誰得風寒。
孫大夫臉色難看,又說道:“張大河的喉嚨紅腫的極嚴重,一般的風寒是不會那麼嚴重的,還是因為吃了辣椒的緣故。”
半夏繼續問張王氏:“王姑姑,那後來張叔發熱了,有吃藥嗎?”
張王氏道:“那裡有藥給他吃,第二天我見他發熱,想着發發汗就好了,就又給他吃了些辣椒,汗倒是發了,可是病卻不見好,今早就不省事了。”
半夏一陣無語,你都發燒了肯定引起了扁桃體發炎,你還使勁吃辣椒,這個病不冤。
林大夫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說道:“大人,草民在贈送辣椒時曾叮囑過,辣椒一次不可食之過量,最好是佐菜食用,尤其是不要吃了辣椒,發了汗,立刻去室外,以免受風寒,更不要患病時食用,草民此話絕無虛言,大人自可去查證。”
孫大夫老臉一紅,此時他也明白這張大河這病就是自己作的,可若是不挽回三分顔面,往後如何立足啊。
于是說道:“大人,雖然張大河的病非全然因辣椒而起,可是此物确實性烈如火,林大夫實在不該讓村民随意食用,張大河此番不就說明了此物并非無害。”
半夏聽的火大,冷冷的說道:“我父親是看鄉親們冬天實在難挨,又沒錢買炭火取暖,才讓鄉親們吃辣椒禦寒,孫大夫每日暖爐不離身,還說出這樣的話,豈不是何不食肉糜?”
“況且,辣椒本身有益無害,佐菜可使菜色增味不少,少量食用可以祛濕活血,用辣椒煮水浸泡對于凍瘡更是有奇效。砒霜救人無功,人參殺人無過,這麼簡單的道理,孫大夫難道不明白嗎?”
半夏一番話,說得孫大夫臉色青一塊白一塊,嘴唇嗫嚅着說不出話來。
葉縣令見案件已經明朗,便狠拍驚堂木宣判:“張王氏,此番你實屬誣告,但念在你是初犯,也是不明就裡,又實在可憐,此番本官就不作處罰,但是下次如若再冤枉好人,本官數次并罰。林遠志贈送辣椒實屬好心,并無過錯,如此,退堂。”
張王氏此時也清醒了過來,聽到葉縣令宣判,吓的瑟縮成一團,不敢再多言。
至于孫大夫被半夏駁斥的又羞又愧,灰溜溜的走了。
這番鬧劇總算有驚無險的度過了,在冰冷的地上跪了這半天,腿麻早了,膝蓋是又疼又麻,剛起身,半夏差點又跪了下去,幸虧劉秀才一把扶住了她,半夏忍不住心裡咒罵:這萬惡的封建社會。
半夏他們剛出縣衙,一個身穿儒衫,頭戴綸巾之人追了出來,此人正是剛剛葉縣令身旁的師爺,姓錢,秀才出身。
錢師爺好聲好氣的對林大夫說道:“縣尊對那辣椒甚是好奇,明日可否送些來縣衙,放心,價錢什麼的都好說。”
林大夫連連擺手道:“幾個辣椒不值什麼,怎麼敢要縣尊的錢,我明日就讓小兒送些過來。”
錢師爺笑而不語,半夏心思一轉,連忙道:“我們明天就給老爺送過來,至于幾個錢,老爺看着給就行了。”
“夏兒…這”林大夫還想說什麼,這時劉秀才也回過味來,說道:“你就聽夏夏的吧。”
回去的路上林大夫忍不住又問起,半夏笑着解釋道:“爹爹,大庭廣衆之下,葉縣令向治下的百姓買東西,我們若是不收這個錢,那成什麼了?明日把辣椒送過來,他就是隻給一個錢,那也是買。”
林大夫恍然大悟,劉秀才不禁感慨道:“你啊你,還不及夏夏一個孩子通透。”
隔天,半夏和天冬裝了一袋子辣椒送到了縣衙。其實那天她提到辣椒水可以治凍瘡時,葉縣令立刻掃了她一眼,半夏就猜到葉縣令應該是也生了凍瘡。
縣衙後堂,葉縣令正在和師爺喝茶,閑聊。
這時衙役進來禀告:“大人,林氏姐弟把辣椒送來了。”
葉縣令打開布包,看着裡面一個個紅彤彤的辣椒,問道:“錢,給了嗎?”
衙役回道:“按大人吩咐給了她三個錢。
“她收了?”
“收了。”
葉縣令點點頭,吩咐衙役:“将東西拿去給夫人,跟她說好生收着我自有用處。”
“依先生看,這個林半夏如何?”葉縣令撚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