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晉王笑意一收,沉聲吩咐沈姜:“本王不管你用什麼手段,三天之内,本王要知道這市鹽司内,所有裡通外賊之人。記住,是所有。”
沈姜拱手應聲答是。
半夏提醒沈姜:“可以從去栖霞山的那些人查起,還有鹽庫管庫一個突破口,這所有的一切都繞不過他去,他肯定知道些什麼。”
沈姜對着半夏點頭緻意後,轉身離去。按照半夏的提示,首先就審問了那天負責接受運鹽車的差吏。
軟硬兼施一通操作下來,不出半日他們就吐了個一幹二淨。果然如半夏猜測的那樣,差吏們的招供,直指鹽庫的管庫謝岶。
沈姜拿着口供,帶着人直撲關押市鹽司一幹人等的地方。
此時在關押市鹽司上下人等的屋子裡,于炀并衆人或憂心忡忡,或義憤填膺。
他們已經被關在這個鬼地方幾天了,除了有人送飯送水之外,再無其他動作。最初他們還會盼着,益州知府知曉後前來搭救,可一連三天毫無動靜,衆人也都熄了心思,隻能頹然的窩在這。
在房間角落裡,蹲着一個四十出頭,額角有塊凹陷傷疤的中年男人,隻見他垂着頭,盯着地面,眼裡滿是驚恐和絕望。左手不停的,轉動着右手拇指上的扳指,此人正是謝岶。
外面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衆人聽見聲音頓時精神一振,左顧右盼,顯的惶恐不安。
門打開,謝岶陡的擡起頭,臉色煞白,驚恐的看着站在門口的沈姜,可細看他的神情又夾雜着一絲如釋重負。
于炀等人愣愣的盯着門口的沈姜,沈姜往房間裡掃視了一圈,厲聲問道:“誰是謝岶?”
不見有人回答,隻是有幾人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角落的位置。沈姜順着他們的目光看過去,擡手一揮,身後的官兵立刻湧入室内,将角落裡的謝岶提溜了起來。謝岶也不掙紮,順從的跟着官兵出了房間。
于炀見沈姜轉身就走,急切的上前問道:“等等,他犯了什麼事?你們要帶他去哪?還有晉王殿下還要将我們關到什麼時候?我等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便是晉王殿下也不能亂來。”
于炀自诩一身正氣,兩袖清風,此時雖然被晉王關押了起來,但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有真相大白于天下之日。可看到晉王派人抓走了謝岶,心底驟然升起一陣不安。
沈姜置若罔聞,徑直帶人離開,絲毫不理會于炀的質問。
沈姜帶着謝岶來到大廳,晉王端坐上首,手裡輕輕刮着茶盞上的浮沫,半夏和陳永侍立一旁。沈姜拎着謝岶的衣領,将他往堂中一扔,狠踢了他腿彎一腳,呵斥道:“跪下。”
“砰”的一聲,謝岶的膝蓋砸在地磚上,謝岶顧不得疼痛,連忙跪正說道:“小的市鹽司管庫謝岶,叩見晉王殿下。”
晉王放下手中的茶盞,問沈姜:“問出來了?”
沈姜拱手道:“回殿下,經市鹽司差吏招供,正是官庫謝岶收買、指使他們,将私鹽混在官鹽的運鹽隊伍裡,蒙混過關運入城中,再存進市鹽司的鹽庫裡。因為他們采取少量多次的方法,也就沒人察覺到其中的貓膩。”
晉王掃了謝岶一眼,淡淡的說道:“你若識時務,本王尚可留你一命,如若不然,你該知道自己是個什麼下場?”
跪在地上的謝岶聞言,不禁打了個戰栗,額頭上汗珠密布。朝着晉王不住的磕頭,說道:“小人招,小人都招,都是小人豬油蒙了心,貪欲遮了眼,犯下大錯,小人知錯,任憑殿下處置。”
晉王眼神淩厲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你說說,你是如何行事的?”
謝岶答道:“小人三年前,偶然發現了栖霞山上的鏡水湖底,蘊藏了大量的鹽礦。為了避免旁人也發現鹽礦,就編造了湖裡有水鬼的幌子,散播開來。
“再安排水性極好的人,帶着面具穿上扮鬼的衣裳,事先藏在水底,等一有人靠近鏡水湖,就裝作水鬼将那人吓的半死。這方法果然奏效,再沒人敢靠近鏡水湖了,連上栖霞山的人都少了。”
這時半夏問起:“那王大呢?他在栖霞山上失蹤,現在何處?”
謝岶心虛的擡頭,瞄了一眼半夏說道:“他…他死了。”
半夏也猜到那王大兇多吉少,可現在聽到這個結果還是不免唏噓。
“你們殺了他?”
謝岶連連否認道:“不…不是,他是自己掉湖裡淹死的。自從再沒人敢上栖霞山,我就在附近尋了個山洞,找了人在洞裡偷着煉鹽。”
“那王大也不知怎的,突然抹黑上來,還誤打誤撞來我們煉鹽的地方。被發現後慌不擇路,天又太黑,他一腳滑進了湖裡,淹死了。”
謝岶咽了咽唾沫,繼續說道:“他死了之後,我們怕事情敗露,就悄悄把他給埋了。人們也越發相信水鬼的事,我們就安心做起了采礦,煉鹽。再買通運鹽的差吏,将私鹽混入官鹽之中,光明正大的賣給了那些鹽商們。”
“那本王遇刺,也是你所為?”晉王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