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由,你在說什麼?”
楚玙刹那愣住察覺失言,忙牽着皇後的手淺淺一笑。
“兒臣隻是在想,或許真是玉美人所為,隻是手段太過淺顯,太好猜了一些。”
皇後看着楚玙一張溫潤如玉的面龐心中一驚,年少時她也曾在楚帝的臉上見過此等神情,假意安慰實則躲避,他與楚帝竟也有如此相似之時。
“她自是愚蠢,本身并非出自名門貴族,規矩皆是入宮之後所學,何來什麼心機籌謀?”
皇後示意楚玙不必再說,楚玙連忙沉聲住嘴,乖巧站在一側将燭火點亮。
“母後,您是不是忘了今日給哥哥找妻,可有相中的人?”
見二人終于不再說下毒一事,楚潇突然開口臉頰帶笑試探的問道。
她的蜜餞下月還要定期送來,今日趕快問好了母後,方便下次用情報再去找雅姐姐要糖吃!
“找妻?”楚玙聞言無奈一笑,“你小小年紀怎麼如此關心此等事?怎總是想着我的,不想自己的事?”
楚潇撅嘴很是硬氣的叉腰一哼,“三姐姐都沒夫婿,我急什麼?”
說到楚雲璃,三人又是一陣沉默。
楚玙似是想到什麼忙問向身邊的洛北,“曹公子呢?之後怎未見他?”
洛北擡首沉思,“曹公子當時是随着殿下一同去了,但聽見三殿下重傷便慌張逃了,好像朝着側門那處去了……”
“側門?”楚玙問道。
“不,也或許是後門。”
洛北撓頭很是糾結,“當時奴光跟着殿下走,隻記得曹公子行色匆忙步伐很快,奴能追上殿下,可追上曹公子實在是難上加難啊!”
“曹公子?”楚潇聽見這三字頓時來了精神,“什麼什麼?哥哥,是你今日新帶來的那位客卿嗎?”
楚玙原本正沉思想事,聽見楚潇這般好奇,忍不住又擡首敲了敲她的發髻。
“不得胡言,曹公子可是有家室的。”
“什麼家室?我又不好奇……”楚潇話說了一半,忽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哥哥!我隻是好奇他的臉,我又不想嫁他,你胡說什麼!”
楚玙看她一張羞怯的小臉忍俊不禁,皇後看二人又嬉笑大鬧心中的愁雲總算舒展開了一些。
“本公主看他年紀不大以為尚未娶妻,沒成想他已有家室,那他為何還跑去後殿去看三姐姐?”
此話一出,原本還在淺笑的楚玙與皇後接連愣住。
堂堂曹家郎,居然偷偷跑去後殿,看垂危的三公主?
“潇潇,你莫要胡說。”
皇後連忙正色,“你三姐姐雖然之前所嫁并非良人,可年歲尚淺身子清白,你莫要擾了你三姐姐的事!”
楚玙也蹙眉忙道,“曹公子上次險些見到阿娮都躲閃開了去,你莫要胡說,小心讓别人留了心。”
楚潇看着滿臉不信的二人微微撅嘴:沒錯啊!我是真的看見了才說的!
殿中三人再次陷入沉思不願言語,冷風陣陣吹過楚潇的臉頰,她隻覺得受了莫大的委屈,心腹之間好一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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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寒涼,季晔穿了夜行衣穿梭在房檐之上,靜悄悄的仿若夜貓竄行出入。
想到剛剛楚雲璃迷迷糊糊的呼喊着他的名字,他不自覺腳步輕盈,脫口而出“娮娮”二字化在嘴邊。
他不是不記得,今世重來第一個對他下了殺手的就是楚雲璃。
然而他心裡沒來由的泛起數道波瀾,他自覺是個冷靜克制的人,即便前世那般逼迫也舉止克制未出格半點,怎麼今生這般耐不住性子,一聽見她受傷就心神不甯起來。
他如今已是半個死人,此生都不會再和楚雲璃結婚成親。
他料定了主意咬牙切齒穿行在上,然而心中總似藏了羽毛輕輕舞動,他一個快步,從樹梢處墜落停了下來。
深夜靜谧唯有蟲鳴,可耳邊響起激烈的心跳聲令他震耳欲聾。
無數前世之事閃過他的眼前令他更覺煩躁,他向來是個心神穩定之人,自始至終,他都未曾見過有何事能這般擾亂自己的心神。
他閉上雙眼努力深吸,卻隐約聽見楚雲璃的喃喃低語。
那時他悄悄潛入房中看了看她的傷,原本隻是查探口鼻,卻無意間聽見她口中吐露出的幾字真心。
“長卿……長卿……”
季晔很是清楚,自己的字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而他前世隻在楚雲璃熟睡後說過一次。
他努力将這兩個字想象成“長情”或者“昌平”,一個是情感一個是地名,或多或少都和自己扯不上關系。
然而他正努力說服着自己,另一側楚雲璃卻轉瞬醒來。
她迷迷糊糊的看着他念出他的字,紅唇輕啟皓齒微碰,隻一刹那便對季晔施了咒。
他隻僅僅聽見名字,便險些挪不開腳,整個身子粘在地上,被她死死束住了心。
若不是那小婢女前來吓得他驚慌逃離,他也不至如此狼狽在上房的途中磕傷手臂。
他惡狠狠擡手捂上自己手臂的青紫,那抹血色又讓他想起慘白臉頰上的一抹紅唇。
他耳垂發燙,連忙胡亂看向樹梢。
樹梢正上恰有一輪圓月,他記得她最愛月圓,明亮如盤,令人莫名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