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話音還未落下半刻,曹诘的聲音便再次在自己的耳畔傳來。
“殿下這般不小心,究竟是有多粗心大意?”季晔險些便要緊張的說錯話,他忙側開身子看向遠處的朝露,“不如殿下先跟着侍女回去,此處我來替殿下處理……”
“為何?”楚雲璃怔怔的看着季晔,“曹公子,你隻是來替二哥辦事,此處既然你已無事可做,倒不如先行回去禀明。”
禀明?
此刻她還有心思關心這些?
季晔忍住不發火,而是直接看向朝露,“三殿下受了傷,還是快回吧。”
朝露聽見了“受傷”二字,神經立刻緊繃了起來。她連忙提着裙角快速跑來,“殿下,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找林太醫看看?”
如今柳葉跟着知影率先回去了,留下她照看殿下,她可不能馬虎。
未等楚雲璃答複,朝露便想着拉着楚雲璃離開。
“等等,”楚雲璃看了一眼錯開身子站在一旁的曹诘,忽然一刹那,覺得他的背影竟是這般的熟悉。
若是……若是季晔還活着,他究竟會扮作何人?
前世今生,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而其中,最令她琢磨不透的,便是面前這位曹閣老的侄子,曹诘。
前世無論宮中如何變動,曹閣老都始終位于中立,從不向任何一派傾倒。
而如今因為曹诘這一變故,就連父皇對其都頗有微言。
不對,似乎什麼不對。
楚雲璃忽而停了下來,她看向那背影,若是她猜得不錯,或許真有一線機會。
畢竟若季晔真能換了面皮,有些地方,卻是無論如何也換不了的。
“等等……曹公子,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幫忙?”
“是,”楚雲璃忽然開口,“一件……小事。不知曹公子可否賞光,來楚雲台一趟?”
初晨升起,季晔又回過頭看向楚雲璃,一種說不出的錯愕感油然而生。
他知曉她這般眼神。
表面誠然坦蕩,實則藏了心思。
季晔幾乎可以肯定,楚雲璃在懷疑他的身份。
隻是不知是在懷疑身為曹诘的他,還是在懷疑其他什麼。
“殿下,你叫他來做什麼?”朝露則見狀不對連忙小聲提醒,“他如今是太子殿下的人,若知道了哥哥所做之事,萬一……”
朝露所說的,正是楚雲璃派朝澤四處打探消息之事。
确實,若是太子知曉,恐怕她的危險就更多一重。
然而,确認曹诘的身份這件事卻讓楚雲璃覺得更加重要。
她仍舊看向季晔,等着面前之人的答複。
“怎麼?曹公子這是忙,不願意前來嗎?我楚雲台隻是有些冷清,卻不至于關了什麼吃人的妖怪,要将曹公子吃了去。”
她言語間的譏諷,季晔都一字一句聽得清楚。
“殿下說笑了。”前世他就不吃這一套,今生見慣了楚雲璃的話術,季晔很是自如的反駁道:“若有急事,殿下還是通知嚴公子比較好。畢竟新婚夫婿可比我這個外人要來的方便些。”
“外人?”楚雲璃看了一眼他緊閉的唇角,“曹公子真是見外。我與嚴遊不日是要訂婚,但幫忙這種小事,還是曹公子做的更方便些。”
她輕聲上前,很是幹淨利落的轉瞬将他手中攥着的玉佩抽出,在手上掂了掂。
季晔沒來得及反應,這玉佩便被楚雲璃握在了手心。
他心下一瞬間的産生了片刻慌張,按理說楚雲璃應該是未曾見過楚玙那塊玉佩的,為何今日他隻是将其拿出示意了一瞬,她便敏銳的抓住了破綻。
蹙着眉頭,季晔甚至有些不敢直視楚雲璃的視線。
玉佩光滑圓潤,在手心被焐的溫熱,透亮瑩白。
然而,楚雲璃卻深知,此玉佩不可能會是二哥交予曹诘的。
楚玙天性多疑,即便面上一派柔和,但對于真正重要在意的,他向來不會輕易托付旁人。
而那玉佩,還是父皇在封其做太子時親自交予他的。
他怎麼可能将其給區區投靠數月的曹诘?
怎麼可能唯獨派他前來,連洛北都沒有跟随?
唯一的可能,便是這玉佩是曹诘自己僞造的。
而至于曹诘為何僞造這玉佩,如今看來,似是與她有關。
楚雲璃貼心的靠近季晔,身上淡淡的清香萦繞在側,令季晔一陣心神恍惚。
她冷靜克制的開口:“曹公子與其斟酌許久,莫不如先同我說說這僞造玉佩一事,二哥是否知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