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眯着眼,笑得有些局促,“這個……我不會……不會……我還有事,先走了。”
江雨目光閃閃地望着她,一副懇求的可憐樣。
見這模樣,謝晴岚忽地有些心軟,想着不過是幫人一忙,況且一圈很快就會跑完,應是沒什麼要緊的,“我試試吧,你坐前面還是我坐前面?”
“我身量高自然坐後面。”
此時她才反應過來,如此豈不是江雨将她整個人都抱住了。她突然後悔為何要幫他,怎就一時心軟就答應了呢,可話說出了口,怎好出爾反爾。
罷了,隻要不挨着他就行。
謝晴岚上了馬,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上去。在江雨坐上的那一刻,隻覺一股氣流将她籠罩,莫名地渾身不自在,也說不清到底好還是不好,似乎吸引着她又有些難以适應,整顆心都慌慌的。
此刻她隻想逃離,冷靜冷靜,氣都有些不順了,“你……你抓好缰繩,不要松手,腿将馬肚子夾緊,一鞭不要太重,先騎慢些再加快,停馬時将缰繩拉緊,好了,你先試試吧。”
對方似乎在笑,應道:“好,我試試。”
謝晴岚的身子繃得僵硬,她極力控制着與江雨的距離。誰料對方驟然一鞭,似乎根本沒聽她在講什麼,還是那般猛烈,馬欻地飛馳而出。她的心猛地一跳,整個人在他臂間與懷中颠簸不停,“快停下!”
江雨慌忙道:“怎麼停啊……”
“你……”謝晴岚悔得不行,怎就教了這麼一個笨蛋,老天果然是公平的,給了他美貌便沒給他腦子。
她即刻抓住江雨手前的那段缰繩,猛地一拽,馬是停了,可有個詞叫人仰馬翻,此時卻是馬仰人翻,身後的人突然就像腦子進了水似的松了手,緊拽住謝晴岚的胳膊,連她一起跌下了馬。
江雨裹着她在地上滾了幾滾,最後謝晴岚趴在他的胸前。
謝晴岚望了他一眼,剛好撞到他的視線,腦子幾乎一片空白,心跳不停,也不知是吓得還是羞的。在他似乎與生俱來的那股氣流的沖擊下,臉都來不及熱,本能地從他身上爬了起來。
江雨似乎剛回過神,連連道歉,“哎呀,對不起,對不起,你瞧我這笨的,不學了不學了。”
“江公子,我先行告辭了。”
“欸……”江雨似乎有話要說。
謝晴岚頓足,疑惑地看着他。
“呃……你陪我試了馬,現在已至午時我也餓了,作為答謝,不如我請你吃完午食再走如何?”
謝晴岚還未開口,江雨便把馬的缰繩遞在她的手中,“有勞謝姑娘為我牽馬。”
她瞅着手中的馬繩愣了瞬,尋思這家夥為何讓她牽馬?是怕她跑了還是怕馬跑了?大抵是怕馬跑了吧。不過此時她也餓了,便就一起去吃吧。
二人來到南街的一家食肆,江雨接過馬繩栓在門前柱上,伸手請謝晴岚在露天空桌旁坐下,招呼道:“店家,來兩碗炸醬面。”
“好的,客官,請稍等。”攤主忙不疊的下面,霧氣在攤間騰繞。
謝晴岚見他一身華服卻坐在簡陋的攤上,總覺得有些違和,打量着他問:“你這般人物也會來這種小攤?”
江雨蓦地一笑,“依姑娘所見我是什麼人物?我不過與姑娘一樣是尋常百姓,如何不能來攤上享這人間美味?這家的面可是整條街上最好吃的,待會你嘗嘗便知。”
謝晴岚見他如此親和,并未高人一等,對他莫名又生了些好感。她不禁感歎,若能聰明一些簡直完美。
夥計端來面,擺在桌上,“二位客官您的面。”順手收走了置在桌上的一摞白錢,瞧着還有多的,趕忙道謝:“謝謝客官打賞。”
江雨笑着向夥計點了點頭,又遞給謝晴岚一雙筷子。
“謝謝。”謝晴岚接下,微微一笑将面拌勻,挑起一筷子塞進嘴中。肉醬調和的十分恰當,多一分則膩,少一分則寡,油香淳厚,味道的确不錯。饑餓催促,她狼吞虎咽地将一碗面吃得一根不剩,用衣袖揩去唇角殘餘的醬汁。
面前遞來一塊帕子,她微微一怔,覺得自己有些邋遢,手在衣擺上揩了揩,欲接過,又停下縮了回去,“不用,給你帕子弄髒了……”
江雨自顧自地在水缸旁沾濕了帕子,回到她面前,伸手欲拭去唇角被抹花了的醬色。她本能地微微閃退,心中添了幾道慌亂。
江雨彎唇一笑,并未停下。
謝晴岚擡眸望去,江雨的眉眼近在咫尺,比墜馬時還要接近,幾乎能聽見對方的鼻息。他的目中閃爍着的耀眼光芒,自信而又不羁,是她渴望卻未曾擁有的,心似被什麼撞了一下蓦然一跳。與此前不同的是這次險些跳出了膛,更加急驟了些。
這家夥是有什麼魅術嗎?……
第一次被人如此細心照料,她有些受寵若驚。稍稍一怔,欲取帕子自己來,慌忙間觸在他的手上。旋即手如過敏般麻癢,倏地撤了回來,隻好坐立不安任他擦拭。
“對,對不起,把你帕子弄髒了。”謝晴岚眼神飄忽。
“無妨。”江雨從容一笑。
二人吃過午食,謝晴岚遞過自己那份面錢,江雨推卻,“若有緣,下次姑娘回請便可。”
謝晴岚不喜與人拉扯,想着終會再來孑江,興許還能遇見,便點了點頭。
江雨忽地歎了口氣,“你瞧我這笨的,這馬沒學會,自己倒摔着了,不如将此馬轉賣給你可否?”
這話倒是把謝晴岚給驚住了,“你這馬不要了?”
“我每日事務繁多,沒那麼多功夫去學,許是這馬與我無緣,我見它與姑娘有緣,便低價賣給姑娘吧,免得我還将這勞什子牽回去。”
“可我沒有多少錢。”
“我見姑娘從馬莊出來,應該有二十兩,不知姑娘可否答應我一個條件?”
“二十兩?”謝晴岚确定她沒聽錯,又問了一遍。
江雨蓦地笑了起來,“沒錯。”
謝晴岚突然覺得天上掉了一個巨大的餡餅兜頭一砸。依他的智商定是人傻錢多,興許還真能賣這個價,不過那條件會不會很難,她迫不及待地問:“那,是何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