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眼眶紅潤,帶着歉意:“對不起,是我害了你與霜兒。”
謝晴岚久久不能自已,不知是該怨他們拖累了謝家,還是該感激師傅救了她。可師傅也是因她而死,一對有情人也是因她無法相見,她不發一言地将腦袋擱在膝上,眼含淚水發起愣來。
段飛見狀默默去了一旁。
多雲的天色未到傍晚便已暗了,謝晴岚找到正在砍柴的段飛,“段叔叔,你以後就住在這裡了嗎?”
“嗯,我打算在此陪着霜兒了此殘生。”
“可您還年輕,不打算再尋一人為伴嗎?”
段飛手間停了一瞬,“我心裡再容不下其他的女子。”
“對了,師傅留下一摞信,沒寫收信人,或是給你的,今日走得急,未帶來,明日我再來尋你。”
段飛轉身,微笑點頭。
青山綠水間,白衣倩影駕馬緩步而行,段飛仿佛見到了陳霜的身影。目送她離開後,進屋子沒多久,忽聞屋外草動聲,心下警覺,喊道:“誰!”
四處望去又沒了動靜,心道或是野兔。
不遠處深茂草林中走出一個黑衣人,做賊心虛地小心離去。
月黑風高,客棧四處已無人聲,黢黑一片,影子都不可細辯,沙沙的風聲推着門窗輕晃,偶有幾聲“吱呀”。
謝晴岚早已睡熟,聽聞風聲側身又睡去。
窗紙被一根細管刺破,一股煙氣飄入屋中,忽聞一聲馬的嘶鳴,一個身影即刻閃開捱牆而立,見屋内沒有反應,手腕一揮,屋脊上躍下幾人。
正要破門而入時,隻聽有人大喊:“有強盜,有強盜。”
忽地燈火四起,瞬間點滿了整個客棧,客人都慌裡慌張地往外跑去,那夥人見狀慌了神,硬着頭皮沖進了謝晴岚的屋子。
謝晴岚早已貼牆埋伏,一人剛進屋便被踹翻在地,屋外似乎也起了打鬥聲,她執劍問道:“為何夜裡偷襲我?”
那人也是嘴硬,“你也聽見了,我們是強盜。”
“說不說實話,我的劍可不長眼。”
那人見對方氣勢洶洶,不是好應付的主,趕忙讨饒:“我說,我說……有人雇我們抓你回去,具體為何,我也不知。”
“是誰?”
“二十四舫分舵主趙至。求女俠饒命,我上有老,下有小,刀尖上舔血也不容易。”
趙至?莫非是昨日那人?與他素不相識為何要對付我?難道昨日江風影他……謝晴岚心中琢磨,見這人說得凄慘,又實話實說,動了幾分恻隐之心。
“滾吧,以後好自為之,莫要再為那人賣命了。”
“是,是,謝女俠不殺人之恩。”這人趕忙磕了幾個頭,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剛出門口,卻被人一把拽住扔下了樓。
謝晴岚心裡納悶,外頭還有誰在幫她,天色太暗難分敵友,剛出門便有人将她衣襟拽住,又忽地一怔松了手,翻出闌幹跳下了樓。
懷揣幾分好奇,她緊跟而去,以絕影步追上那人,攔住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幫我?”
那人不睬,似沒好氣地撥開她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江風影?是你嗎?”
他停了一瞬,謝晴岚又将他攔住,他終于忍不住地開口,“你到底想怎樣?”
心中雖有答案,可在他開口時還是吃了一驚。
“江風影,你為何?……”
“為何還要纏着你是嗎?”
“不,我是說……我是說我那般決絕,你為何還肯幫我。”
江風影沉默,半晌後才道:“我不過看在白雪的面子上,是它喊我來的。”
“這麼說,你就住在附近?那你……”
謝晴岚不敢往深處想,她被騙怕了,已不知他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江風影一團火在胸中湧動,抑制不住地爆發了出來,“你情願相信别人的三言兩語也不肯聽我一句解釋,還對我如此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