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過一夜算一夜,清晨六點半,明意盯着青黑的眼眶爬起來,走到陽台邊拉開窗簾。
樓下的流浪貓群一夜之間消失了,明意盯着陽台欄杆,想起那隻巨大的貓就一陣後怕。
看上去是妖怪。
那隻髒兮兮的耗子雖然咬了他一口,但目前給過他線索的,隻有那隻耗子。
明意随便對付了點早飯,拎着包跑下樓,趕在上課前在學校周邊找了一圈,沒找到乞丐。
該不會是躲起來了吧?明意有點灰心。
懷城的天說變就變,眨眼間電閃雷鳴,下起了暴雨。
明意頂着傾盆大雨跑向教室,路上又撞見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上次的教訓曆曆在目,本能地往旁邊一閃。
沒想到車在他跟前停下了。
“同學,”窗戶裡探出顆腦袋,對着明意擠眉弄眼,“真巧,要不搭你一程。”
明意對新來的李老師有點抵觸,覺得他不是什麼正經人,但看着滿天大雨和表上不停走動的時間,咬了咬牙選擇妥協。
“那、那就麻煩李老師了。”他鑽進後座。
前面傳來一溜輕笑,李老師一腳踩下油門,說:“這點事還用得着道謝。我不是跟你說過,有困難找老師,别那麼拘謹。”
明意拘謹地彎着脖子:“哦。”
他望着窗外的雨幕,怎麼一小截路程開得這麼漫長?
“明同學,我看你氣色不是很好啊。”李老師推了一下鏡框,壓低聲音問,“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沒有啊。”明意不安地捏緊手指,繃緊身體坐着,“謝謝老師關心,我挺好的。”
“我聽說你沒住校舍,怎麼回事?”
明意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呃,我不太方便……”
“哦~”李老師拉長了語調,帶着笑意,“我懂,帶着女朋友,不方便。”
明意皺了皺眉頭,覺得這老師看起來文質彬彬,可是透着一股猥瑣勁。
“怎麼不說話了?”李老師打趣地問,“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
明意深吸一口氣,單手握着車門:“那個,老師,我看我還是走着去教室吧,不耽誤您上課了。”
李老師眯起眼睛,通過後視鏡瞧他,恰好跟明意的眼神對上。
明意有點慌亂地移開目光。車裡沒開空調,李老師的領口卻拉得很緊,遮住了整個脖子,看着像是怕冷。
“慌什麼?”李老師深不可測地一笑,踩下刹車,“我又不會吃了你。”
明意剛打開車門,準備腳底抹油,一看周圍人都傻了。
這根本不是學校啊,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山,路的兩邊亂七八糟地堆着一些土丘,依稀可見斷掉的石碑和滑落的石塊。
這是……亂葬崗!
“不是,李老師……”明意有點慌張地後退,手卻摸空了,“李老師?”
他轉過頭,停車的地方什麼也沒有。
這下他徹底慌了,連忙摸出手機,信号為零。
又遇到怪事了!
明意連忙喊:“齊樾,你在嗎?齊樾?”
手機沒有任何反應,他腸子都悔青了,幹嘛說不準他藏手機裡,不就是養個另類一點的電子寵物嗎,也比現在這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情況好啊!
雨下得非常大,腳下的路又特别難走,到處都是深深淺淺的土坑和硌腳的石頭,積滿了渾濁的泥水,跟沼澤一樣,腳伸進去就難拔出來。
明意隻好擦着路邊,走在墳包邊上,好歹不會摔跤。
水汽模糊了一切,明意找不到任何标志物,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沒在做夢。
可是他在懷城待了幾年,也從沒見過這地方,周圍都是山。
懷城周邊隻有兩座山,一座叫西嶺,一座叫北嶺。
北嶺是旅遊觀光勝地,人流量很大,修了不少廟觀,規劃也很完備,應該不會出現亂葬崗。
那就隻剩西嶺了。
明意想起一樁關于西嶺的舊聞,說是有一家房地産公司想用這塊地修别墅群,投入了不少資金,施工隊剛幹了一周就被緊急叫停,說是在地下挖到了東西。
具體挖到了什麼,大家都諱莫如深,總之是不好的東西,類似埃及法老陵墓前的詛咒,讓人沒膽子繼續挖下去。
明意起初隻當段子聽,沒想到這西嶺是真邪門。
他在亂墳堆裡走了半天,和上次鬼打牆一樣,始終在原地轉圈。
明意找了塊幹淨的地方歇腳,本就虛弱的身體更加狼狽。
老天,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嘻嘻……”
忽然,明意聽見一個毛骨悚然的聲音,回頭一看,一隻碩大的貓正蹲在墳尖上盯着他,灰色的皮毛上布滿了斑紋。
“寶貝,”貓露出血盆大口,“想死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