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藏跑了一路,跌了一路,總算出了酒店,來到街上。冷空氣源源不斷地往他身上湧,好在他戴了口罩,所以至少冷風至少沒有灌進他喉嚨。但這些……他都無所謂了!
他隻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着,往事不斷倒帶。
“如果有一天你試着想起我,我希望你記住: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的外貌。”
這是七年前分手時徐白給他留的話。
而七年後,徐白告訴他:
“藏兒,我愛你……”
“班長,我……”
“怎麼了?……算了,想不清楚。但你是我的。”
“班長,要是我臉還沒好呢?”
“那我也愛你。”
“班長……”
“你長什麼樣我都愛你……”
“萬一更醜了。”
“傻子……這哪能妨礙我愛你……”
“……”
你長什麼樣我都愛你
什麼樣我都愛你
我都愛你
我愛你
愛你
你……
林藏的大腦被這些話填得滿滿當當。恍然間,他又想起網上的一條被萬人擁趸的言論——被愛的前提是好看
而徐白卻告訴他,被愛的前提可以不是好看。
班長,班長,班長……
林藏此刻心亂如麻,心裡卻一直回蕩着這個名字。
班長……可我…………
“被愛的前提是你,是你……”
霎時間,林藏耳裡隻有這句話,隻有這一句,回環往複。
班長……我……
隻有這一句,足以令他方寸大亂。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被平地絆了多少次。可這些,他都絲毫不在意。他隻想……
最終,林藏的神思是被街道傳來的一句民謠打斷的——
“過了很久終于我願擡頭看,你就在對岸等我勇敢……”
倏地,林藏的眼淚奪眶而出,跟掉線的珠子一樣,灑了一地。他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樣,蹲在路邊的隐秘角落,緊緊抱住自己,感受着自己的衣袖越來越潮,越來越濕……
*
第二天,林藏發消息給徐白的時候,徐白卻告訴他:
【林藏,我已經去别處租了房子,也重新找了個七弦琴老師,以後就不麻煩你了。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指導。】
不是的,班長……不是的……林藏快速給徐白回了消息:
【為什麼要搬?頂樓的條件不都改善了麼?為什麼不讓我繼續教你?】
【徐白:因為想找一個離電視台更近的酒店。那個酒店離吳老師更近,找他教更方便。】
【林藏:今天搬?】
【徐白:嗯。】
【林藏:班長,那你能不能過幾天再搬?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
【徐白:什麼事?】
【林藏:過幾天有個活動,我得去主持并宣講,但我畢竟學的工商管理,又剛接管酒店,這些都不熟練,所以想找個專業一點的主持人幫幫我】
林藏把這句話發過去,徐白那邊一直沒應。
過了會兒,林藏又給徐白發了消息:【班長,可以麼?想要什麼你盡管提】
徐白卻給他推薦了一個人,并說:【這是陳老師,讓他來指導你吧,他更專業。林藏,我并沒有什麼需要的。】
發完消息,林藏那邊沉寂了很久。
徐白一驚,給林藏發了個問号。這次,林藏回:【那至少今天,你能不能先别走?昨晚你醉了,我都沒好好跟你說聲“生日快樂”】
徐白沉默了會兒,才回:【行。】
回完,徐白就繼續忙碌。坐辦公室裡一直記錄,記錄完,頭一擡,一個下午又過去了。
下了班,徐白直接騎上小黃車,往酒店趕。還沒抵達門口,就遠遠地看見一個人站酒店門外。林藏……
他加快速度,把車停在門口,走到林藏面前。林藏說:“班長,生日快樂。”
“嗯。謝謝。”徐白沖他明媚地笑了笑。
“不客氣……”林藏說。
徐白說:“也謝謝你的禮物,那麼貴重。”
“沒……”
林藏問:“班長,你還記得昨晚的事麼?”
徐白忖度片刻,笑了一下:“記得一點點,隻知道你當時抱着禮物進來,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嗯……”
林藏舉頭注目着街道,看見車來車往。他轉而把目光移向徐白,說:“班長,你昨晚說了很多。我都記得。”
“!!”徐白一驚,忙說,“說了些什麼你别多想。我屬于酒後胡言亂語的那一類。”
“真的麼?”
“嗯!”
林藏突然轉移話題道:“班長,宣講時間提前了。你今晚能不能幫我順一下稿子?”
徐白想了一下,答了聲:“好。”
林藏籲出一口氣,帶着他回房間,并把稿子給他。徐白默讀一遍,再精讀,帶着他順稿。這篇稿子問題不大,加上兩人都很專注,所以稿子很快順好。
林藏開始模拟正式場景。他站得筆直,即使看起來很從容,但徐白卻察覺到,他在緊張,在擔心,甚至是在……害怕……
徐白上前,用稿紙拍一下林藏的肩,說:“你稍微放松一點,肩不要收太緊。你是有底氣的,你是林總,不是什麼跑龍套的。”
“好。”林藏把肩打開。
“還是有點緊張。你闆正一下。”徐白說。
“嗯,”林藏繼續調整,調好後,問徐白,“可以麼?”
他發現徐白以古怪的眼神看着他,頓時不自然地擡了擡手,又立馬放下,問:“問題很大麼?”
“倒也沒有,你氣質好,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少年僞裝大人。”徐白說。
“我早就不小了。本來就是大人,哪來的僞裝。”林藏回答。
“是是是,不小。”徐白盯着他,敷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