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劇組的人員齊齊便到了租賃好的場地,進行拍攝前的各種設備調試和試水準備。
為了給予兩個演員互相熟悉、增加默契的時間,範國強沒有選擇上來就拍對手戲,而是決定先從單人的鏡頭開始拍起。
所以劇組的第一場戲,便由杜予旻先上。
這場戲講的是杜予旻所扮演的大将軍與一衆心腹于帳内進行沙盤推演,準備率領三萬将士擊破某個關隘的情節。
杜予旻等戲期間,捧着劇本把台詞颠來倒去背了十幾遍。
範國強也不知道在忙什麼,正梗着脖子,和劇組專門請來的曆史顧問、制作人以及編劇等激烈地讨論着。
“這戰術設置不夠嚴謹,如果被稍微懂行點的觀衆看到,都會覺得太過于兒戲了。”
“和平年代,觀衆也不會什麼行軍打仗的知識,沒必要糾結這點兒細節問題吧?”
杜予旻閑得無聊,又看他們各執一詞,便起身湊上前看了個熱鬧。
隻見那幾人正圍在一個巨大的沙盤面前,争論這一場大将軍沙盤推演的合理性。
曆史顧問和範國強都一緻認為,拍這場戲的時候需要持嚴謹态度,推敲好沙盤推演的合理性,不能讓戰術布局破綻百出。
而制作人和編劇都覺得,沙盤推演隻是短暫地拍個十幾秒的鏡頭,沒有必要那麼認真。
制作人振振有詞:“這裡地形平坦,我方人數還多于敵方,用魚鱗陣包抄很合理!不用改!”
“不行!”曆史顧問說,“這裡看似地形平坦,但根據小說裡的描述,他們攻打的時候是夏季。此時高溫多雨,地面泥濘,辎重受阻,怎麼打?”
“你說得沒有錯,但你倒是想想有沒有更合理的陣型啊!”
“你!”
曆史顧問被制作人這混不吝的态度給氣到心梗。
他是專門研究曆史的,但對于軍事陣法這方面也隻是懂點兒皮毛,沒辦法給出更專業的解答。
正當氣氛陷入膠着的時候,一隻幹淨好看的手從角落中伸出來,執起象征着主角那方勢力的旗幟,插在了沙盤左下角的某一處險地。
“《六韬》中有雲,‘故善戰者,敵不知其所守;善用兵者,敵不知其所攻。’如果要正面進攻,這裡應當以‘雁行陣’進攻,待其陣型散亂,再以鋒矢陣突襲其核心。”
這段話頗有些專業難度,在其他人都聽得雲裡霧裡時,曆史顧問卻猛地眼前一亮。
“沒想到你們劇組還有人懂兵法?”
範國強聽懂了他的意思:“這方法可行?”
“相當可行!”
聞言,幾人的目光同時聚焦在了杜予旻的身上。
青年被大家火熱的眼神注視也不慌張,謙虛地沖着他們點頭:“能用得上就好。”
曆史顧問突然問:“如果敵人面對你們的人數優勢,選擇不正面沖突,退居後方險關,你如何确保防線的穩固,并有效地進攻呢?”
杜予旻略微思索,就給出了回答:“不進攻。”
曆史顧問似乎覺得有些好笑:“不進攻?”
“不進攻還談什麼打仗嘛!”制片人半懂不懂地撓撓頭。
面對兩人的質疑,杜予旻莞爾一笑,娓娓道來:“别看敵人占據的是一方險關,易守難攻。但根據沙盤上的信息可以推斷,關隘内不宜種糧,他們的糧食儲備就算再多,時日久了,也需要外界補給。”
指尖順着地圖劃到另一處位置:“然而我方雖面對着平坦地形,但此處乃河流沖擊平原,兩岸土地肥沃,不缺作物。這時候,隻要把住關隘這一處出口,原地修整,守株待兔即可。”
曆史顧問定定地看着沙盤沒有說話。良久,給了身旁的範國強一肘子:“範導,你們劇組裡就有這種專業人才,還花高價請我幹什麼!”
杜予旻察覺自己不能暴露更多,便把指尖從沙盤上抽回來,态度低調誠懇:“我也隻是對軍事略通一二,至于服裝形制、房屋構造的考據,還需要您來。”
曆史顧問哈哈大笑,旁邊被他扛了好幾肘子的範國強也是雙眼發亮。
他确實沒有想過,自己親手選的演員,對古代軍事理論居然也有所了解!
在離攝影棚十米遠的地方,造型團隊正忙着給梁淮榆确定最後的服飾和妝容方案。
“Benjamin,去把鸾帶拿過來。”
“這條顔色太亮眼了,不太符合人設。換一條。”
男人高大的骨架很好地撐起了齊肩闊袖的袍服,象征着權臣的蟒紋圖案配合上對方眉深目闊的俊顔,盡管他一直噙着抹笑意,但偶爾的時候會流露出一些來自上位者的駭然氣勢,與身上披着的蟒袍融為一體。
梁淮榆興緻缺缺地任由别人給自己忙前忙後,連嘴角傾瀉出來的笑意都有些微妙的敷衍。
直到青年清越的聲音從嘈雜人聲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