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交錯的瞬間,彼此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點什麼。
岩漿層層漫過玉石,溫度互相侵染,灼燙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滲透。
熔岩的巨龍緩慢地流動,一路淌過平坦的腹地,偶爾也會碰見崎岖,但帶着地球撼動的熔岩卻不急不緩。
杜予旻被折磨着,還不忘記在此時嘲笑:“别是不懂吧。”
火山的引線被徹底點燃,熔融狀态下的岩漿開始釋放浩渺宇宙運動下積壓的能量。大地的心髒在鼓動,磅礴的威力蔓延至火山口,最終彙聚在這裡,開始展現地殼運動的狂熱。
沒拉嚴實的窗簾縫隙中原本可以窺見橙色的夕陽,漸漸地便開始朝淡紫色過渡,最後完全變成了濃郁的黑色。街道上的喧嚣漸次遠去,隻偶爾有駛過路面的摩擦聲與風聲,掩蓋住了房間内窸窸窣窣的響動。
青年的黑發已經全被汗打濕,貼在他雪白的背上,偶有一兩縷調皮的,會纏上另一人的胸腹。
青年沒功夫去管這些發絲,因為他正蹙着眉,緊緊抿着唇,壓抑住即将出口的低吟。
修長的手指伸了過來,幫忙把他這些頭發全部攏到一塊兒。
但純白棉被揚起的幅度卻與溫柔的動作截然相反,每一次沉降,青年的眉頭就會蹙得更深。
折騰到後半夜,杜予旻高高揚起了頭,還是沒忍住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響。被子緩緩落了回去,他困得眼皮子打架,不管不顧地就要睡。
朦朦胧胧中,有人似乎掰開了他的嘴,把一粒藥塞了進來。
“什麼東西?”杜予旻嗓音幹澀得幾乎發不出聲音。
男人輕笑一聲,不正經地摸了摸他的小腹:“避.孕.藥,防止你懷上我的寶寶。”
杜予旻白眼他的力氣都沒有,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被太陽刺醒的時候,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頭被拆開的退燒藥。
杜予旻想要伸手摸摸自己的額頭,但剛把手擡起一點,就發出了頹然的低吟。他的渾身上下就像是被一整輛重型大卡車碾壓過去似的,又酸又疼。
他反骨的勁兒犯了,硬是把手從被子裡伸了出來。
當看到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紅痕之後,杜予旻終于罵出了聲:
“靠……”
昨晚的記憶漸次回籠。
想起吃得滿滿當當、喊停還被拒絕的場景,杜予旻也算是嘗到了自作自受的滋味。
他冷着臉正想翻身找背後那人算賬,但物主沒醒,物卻醒了。
杜予旻面無表情地閉上眼,在心裡默數着:“三、二……”
“一”
當數到最後一個數字時,他咬牙擡腳,猛地把身後的男人蹬下了床。
報複的代價是雙向的,杜予旻的腿在同一時間也傳來撕裂的痛感。但他在聽到“撲通”一聲悶響之後,壓抑了大半個晚上的心情總算是好上不少。
梁淮榆也在失重感傳來時醒了神,低啞地笑道:“昨晚還好好的,怎麼一大早就翻臉不認人呢?”
他光着從地上爬了起來,還順手摸了把杜予旻的額頭。
退燒了。
杜予旻厭惡地躲開這人的手,冷冷地說:“好你個頭。”
梁淮榆的手頓了頓:“你不舒服?”
杜予旻抿唇吐出幾個形容詞:“漲、差。”
“漲是不可避免的,但差有待商榷。”梁淮榆為自己辯解。
杜予旻嫌棄地看着此人手上的薄繭,嘲諷道:“技術生疏,手也刮人,打零分我都嫌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