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正柔昨日歇息得早,今日起得也早。
她心情不錯,穿戴整齊後迎着晨曦在自己院中散步。有修剪花枝的侍從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他們甫一看到自己便噤聲不語,看上去十分緊張。
阮正柔心中生出疑惑之情,她讓身邊的侍女棠梨前去詢問一番。
杏兒被打發去小廚房催早膳了,此時不在阮夫人身邊。
棠梨不多時向主子複命:“回夫人,他們在說昨晚祝夫人和大郎君見面的事。”
“什麼?!”
阮正柔隻覺得手腳發麻,她不敢置信這二人能做出這種事情:“你是說,司所善和祝月盈晚上私會?”
“夫人誤會了,”棠梨連連擺手,“那些侍從說,是夫人您讓祝夫人專程晚上去找大郎君商量小郎君開蒙之事的。”
阮正柔深吸一口氣:“不可能。我怎麼可能讓兒媳做出這種事來?”
她很快便冷靜下來,厲聲吩咐:“先去問問府中有多少人知道,勒令他們不準亂說,然後再好好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棠梨領命,帶着幾位心腹很快封住了全府人的嘴。
阮正柔晨起的好心情被生生打斷,可惜剛從小廚房回來的杏兒此時還不知道。
杏兒笑着湊上前去,趁機為阮夫人上着眼藥:“夫人,祝夫人現在都還沒完成夫人的囑托,也不知她如今怎麼這麼懈怠呀。”
阮正柔并沒有接她的話,隻是審視地看着她:“杏兒。你是不是瞞着我做了什麼?”
“沒有呀,”杏兒詫異,“夫人莫不是從祝夫人那裡聽到了什麼話?”
“祝夫人?”
阮正柔痛恨手下人的自作主張:“月盈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現在侯府中到處都在傳弟媳與堂兄的‘私會’。”
杏兒瞪大了眼睛,她捂住自己的嘴:“我的天,祝夫人她竟然敢做出這種有辱門楣的事情來!”
阮正柔冷言詢問:“杏兒,你是不是瞞着我做了什麼?”
杏兒後背冒出冷汗,她強笑着搪塞主子的問話,心中慌亂想着對策。
不對,明明夫人應該生氣祝夫人和大郎君夜晚私會之事呀,為什麼會把矛頭指向自己呢?
棠梨此時恰巧回來,她附在阮正柔耳邊說了幾句話,看得杏兒心跳聲越來越急促。
杏兒趁着阮夫人還未開口,立馬跪在她腳邊:“夫人明鑒,杏兒隻是一時之間忘了夫人要求的事情,這才在想起來的第一時間便去通知了祝夫人,夫人明鑒啊!”
阮正柔不顧形象揚手抽了杏兒一耳光,她恨恨地道:“愚蠢!狗彘之徒!”
“若非我發現及時,府中這樁醜事很快就會傳遍坊中,難保不會落進什麼人的耳中,你是想成心害死世子的仕途嗎?!”
杏兒捂着臉哭訴道:“杏兒萬萬不敢有此心啊夫人!杏兒真的隻是一時疏忽了!”
“事已至此,嘴中還是沒有一句真話!”
棠梨扶着阮夫人坐下,她給主子順着氣,同時沉默地聽着:“你和桃香昨晚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府中的侍從可都瞧見了!兩個奴婢竟敢逼迫主母私會男子,你們可真是膽大包天!”
杏兒想要辯解,可她幾次張嘴,都說不出解釋的話來。
她和桃香昨晚明明避開了府裡的侍從啊,杏兒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事情能在一晚上反轉若此。
阮夫人和身邊的棠梨歎息道:“月盈雖然出身低賤些,但也是世子明媒正娶的正室。現在看看,哪怕商戶女也比妾侍識規矩得多。”
棠梨寬慰主子道:“祝夫人和大郎君全程敞着院門相談,祝夫人還戴了能遮蔽全身的幕籬,想來謠言很快就會消散了。”
阮正柔想到侯府的聲名險些毀于一旦,還是有些後怕:“還好月盈是個懂事的。”
“你待會親自去月盈院子裡走一趟,”她吩咐棠梨,“昨晚的事是杏兒自作主張,自然要寬慰一番。”
阮正柔的視線轉向戰戰兢兢跪在原地的杏兒,她眯起眼來:“至于這個欺上瞞下的東西……”
“母親勿要動怒。”
祝月盈的聲音從院門處傳來,她笑意盈盈地走進院中,垂眸看向杏兒。
對方面上的慌亂懼色被祝月盈瞳中的冷意盡數碾碎,她很快移開視線,像是根本沒看見對方似的。
阮正柔也緩和了神色:“月盈來了。”
祝月盈行禮後站起身來,她的語氣輕松:“母親若是頭疼此事,不妨交給兒媳來處理。”
地上的杏兒瑟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