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年白日拿着木雕雕刻,晚上跟着木雕一起入睡,苦了每日夜裡蹲在牆角的白木,主子下的命令他不得不從。
一開始木雕在長公主那兒,那裡守衛森嚴他不敢動,怕小命了,好不容易木雕換到舒年手裡,他想着晚上比較合适,夜夜等着舒年上值,可她就是不用去。
他一個黃花大閨男哪裡敢探姑娘的閨房,萬一一打開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畫面,這該怎麼交代。
他累了,幹完今天叫主子換個人來吧,這活他幹不了。
未曾想,他的主子親自上場了。
堂堂一個王爺,半夜蹲在姑娘家的房頂上,丢人不知道丢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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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年的手藝越發精進,刻的雖慢,到有點人模人樣。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加上今日正是比長公主學的還多上一天,她也該救救春芯了。
“付大娘,這是這幾日的酬勞。”舒年将十錠銀子端到付秀花面前,随意的拿起一個放在手裡摩挲。
“多謝舒年姑娘,多謝長公主。”付秀花看到桌上的銀子,激動地跪下磕頭,她覺得這些天值了,就是要她的命,她也願意給,隻要這錢能送到她家中。
舒年笑意盈盈,看的付秀花毛骨悚然:“這錢拿的安不安心,還得看李大娘裡怎麼做了。”
付秀花匍匐跪着,擡頭看一眼,又慌張的低下頭:“一切都聽舒年姑娘的吩咐。”
暮色降臨,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在城西一家煎餅攤前停下。
“奴婢謹遵姑娘教誨,守口如瓶。”付秀花作揖,謹小慎微,從馬車上跳下。
“娘~你可回來,我想死你了~”少女清脆悅耳,嬌滴滴的聲音傳入馬車。
付秀花抱了抱許久未見的女兒,攤子附近張望丈夫與兒子,不見一人,“茵茵,我的好女兒,你爹和你哥呢?”
“面粉不多,爹去買了,哥哥在家中讀書。娘,你的衣服好好看啊~”
少女茵茵的歡喜雀躍,一點一點滲透到馬車裡,舒年都不免被感染,這活脫開朗的模樣真不像付秀花能教出來的。
掀開窗簾,少女嬌俏的在婦人身側說着近幾日的事兒,雪白的面團在少女手裡不停地變化,将一把蔥花被面團包裹,面團被揉捏,接觸到炙熱的鐵闆,發出‘呲呲’聲響,隻需一小會兒,翻面金燦燦的一面露出,散着香甜。
一張明媚嬌嫩的臉蛋擡起,直沖舒年的心房。
青春正好的年紀,猶如青襄在世!
這少女與青襄的眉眼有五六分相似,加上總是笑容的眉眼,竟有七八分相似。
窗簾被手攥緊,捏出條條褶皺,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舒年,快來~”青襄在假山後朝她招手,眼睛四處打量。
張望四周,無人看向她們,舒年加快步子,走到她身邊,隐入假山。
“嘻嘻,給你。”香噴噴的煎餅映入眼簾,青襄呼着氣,掰開煎餅,露出裡面鮮綠的蔥花和一顆明黃的雞蛋。
“你瘋了!公主在佛前跪着,你竟然……”青襄臉吹上幾口,直接塞到舒年的嘴裡,堵住她的言語。
青襄邊吹,邊塞給她,"受罰的是公主又不是你,你何必配着她一切肚子,快多吃點,夜裡還有的熬呢。"
一個喂一個吃,沒一會兒,煎餅沒了影,兩人悄悄地打了個飽嗝。
這個煎餅很大,舒年咀嚼許久,才将煎餅完全吞下。
“怎麼樣,不錯吧,這可是我唯一會做的東西,這皇宮裡也就你有幸吃過。”青襄調皮的眨眼,小心翼翼收起裹煎餅的紙,伸出腦袋,左顧右盼。“現在沒人,你快回去,免得被發現,明兒我再給你送。”
“别送了,太危險,萬一被抓到,你我同罪,你還不如去偷個包子比較快。”舒年整理衣襟,淡然的從假山中走出,仔細觀察周圍,确認沒人後,輕咳兩聲。
青襄蹑手蹑腳的遠去。
那幾日,青襄是個不聽勸,日日來送,舒年嘴上說着不要,嘴巴一次比一次誠實。
“這位小姐,可要來個煎餅?”少女側着身子,目光如星火閃耀,直直的看向她。
“不了,下次吧。”窗簾被松開,抖動幾下,歸于平靜,隻留下幾條折痕。
舒年倚在窗邊,回想起今日見過的少女,十三四歲,正好的年紀。
她曾記得,青襄曾提起過她有一位姑姑,小時候在她家借住過一段時間,她就是在那裡學會的煎餅。
難道付秀花是她姑姑,青襄她姓什麼?
每個人進宮後,都會被重新賜名,她竟然不知道青襄本名叫什麼,她真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