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失去光彩,馬車路過石子路,舒年的身子搖晃,腦袋時不時磕在馬車上,她面色鐵青,愧疚,譴責,她不知該如何指責自己。
馬夫叫喚好幾聲,舒年才拖着身子下車,這小院是舒年交代夏瓷買的,今日還是頭一回來。
夏瓷将裡處打掃的很是幹淨,她要求的東西,夏瓷都準備好。
舒年麻木的磨着貝殼,思緒卻早早飄遠。
前幾世,長公主們都沒想過尋人來教木雕,她自然沒見過付秀花和她的家人,付秀花的女兒和青襄這般像,以後會不會有危險。
長公主知不知道青襄的存在,還記得她的長相嗎?
舒年燒了些稻草,不敢燒多,怕惹人懷疑。
稻草燒的黢黑,混到水盆裡攪拌,再講磨成粉的貝殼加入,又拿紗布過濾一遍,等待它沉澱。
她不知有沒有錯,她記得那位長公主是這般做的,輕輕松松的做完。
舒年沒有經驗不知能都一次成功,可她的時間不多了,夜幕降臨,她來不及了。
用水瓢勺取上層的液體,混合上豬油,然後不停地攪拌攪拌攪拌。
不知攪拌多久,水狀的液體,變得粘稠,她繼續攪拌,可一絲一毫都不在變化,她猜想大概是廢了。
可她還是将這些灌入竹筒放置在陰涼通風的地方。
夜色漸濃,舒年趕了回去。
她腳剛落下,接觸到地面,溫熱的身子貼上來,耳邊傳來倉皇的聲音。
“舒年姐姐你可回來了,快去救救春芯吧!”夏瓷挽上舒年的手,就拉着她往裡面走。
舒年堪堪回神,見夏瓷淚眼婆娑,眼睛通紅,臉上還挂着淚痕,她瞬間清醒,加快步伐,問道:“怎麼回事?”
“具體我也不清楚,隻是聽說得罪長公主,現在正在庭院裡跪着呢。”
說話間,她們來到院外,夏瓷隻敢探探腦袋不敢入内,舒年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走進。
遠遠就看到春芯跪着,頭上頂着一個巴掌大的小碗,一個葡萄皮耷拉在碗沿,一半在内一半在外,頭發上和肩膀上挂着幾個突兀的葡萄皮,身側的地面圍着一圈葡萄皮,突地又落下一個。
長公主半倚着,左手拿着一串葡萄,右手摘下一顆,微揚起頭,将葡萄丢入嘴内,唇嘴攪動,右手取出葡萄皮,随意的朝春芯身上丢去,嘴唇微撅,幾顆葡萄籽噴出,悉數砸在春芯的臉上。
“長公主,奴婢回來了。”舒年俯身作揖,目光不分給春芯一絲。
長公主擡眼隻稍稍一看,舒年便走到她身側,拿走葡萄,仔細的将一顆一顆摘下,對着身旁的小宮女斥責:“怎麼做事的?連葡萄都不會摘。沒瞧見長公主手上都是汁水嗎?還不去打水來。”
小宮女們如釋重負,淺淺作揖就去打水。
“還是舒年你貼心,這些丫頭,一個個都不省心。”
舒年将葡萄剝好,遞到她嘴邊,稍等片刻,将吐籽器放在她下巴稍前側,她撇一眼春芯,還是将葡萄籽吐在容器内。
舒年投喂幾個後,小宮女們端來好幾盆。
放下手中的葡萄,舒年先将自己的手洗淨,再伺候長公主,輕柔的洗去她手上的汁水,擦拭每一處可能有殘留的地方,稍稍擦幹,又換上一盆幹淨的清水,重複,等洗淨,取來帕子一點一點擦幹。
長公主看着幾人低眉順眼的模樣,很是欣慰,尤其是舒年,她做的真的很妥帖,怪不得能做貼身宮女。
她輕輕擡起,凝視指尖,幹淨無暇,沒有任何勞作過得的痕迹,沒有長期握筆的繭子,真是好看,隻可惜前些天拿刀的傷痕還沒褪去。
舒年微微擺手,幾個人又退下。
“長公主若是喜歡這葡萄,奴婢命人多采買些。”
長公主看一眼葡萄,想到今日因為眼前的丫頭氣到自己,吃下不知道多少串葡萄,她不會變胖吧?
長公主一直很在意身材,她一直貫徹以瘦為美,衣服隻穿剛剛好的。
現今,她來後,每日大魚大肉,腰身稍稍有些粗圓,低頭看到渾圓的肚子,一時有些愣神。
“膩了不喜歡,陪我散散步。”
長公主眼神都沒給長跪的春芯一分,扭動着腰身,由着舒年扶着。
在長公主轉身的一刻,一道狠毒的目光刺向她,面無人色的春芯死死的盯着長公主的背影,眼中盡是不滿和怨怼。
舒年回眸朝外出招招手,又指了指春芯。
遠處的夏瓷撥浪鼓似的點頭,等她們遠處,就跑來扶起春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