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語棠家的小院裡,宴秋坐在石桌前悠閑地逗着狗打發時間,聽見門口時不時傳來的響動,也會不經意地回頭看看。
他粗略地算了算,加上昏迷的那幾天,這已經是他到姜語棠家住的第七日了。也不知是那幾碗湯藥的作用還是别的,宴秋瞧上去比之前看着更精神了些。
此刻,趁着四下無人,他開始站起身在院中活動筋骨。幾套拳法行雲流水,一邊的元寶捧場似得叫了幾聲應和。
宴秋眼中閃過一絲狡猾,一個轉身五指并攏,單手發力,迅速甩出一物。
隻見剛才還歡脫的大黑狗,此刻突然“嗞兒嗞兒”叫了幾聲,随即便夾着尾巴躲進了自己的窩棚,兩個烏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宴秋。
“噗嗤~”
宴秋瞧着黑狗的樣子,不自覺發出一聲輕笑,他擡腳走向剛在黑狗所站立的位置,俯身撿起那已經嵌入泥地裡的東西。
是一顆被打磨的很光滑的小石子,跟前幾日夜裡院子被翻牆時,姜語棠從元寶嘴裡接過的那幾顆一模一樣。
剛剛這顆小石子發出速度極快,精準的落在元寶的前爪一寸處,明眼人都能瞧出來,這是精心推算過的距離,确保不會傷害到黑狗。
長指摩擦着圓滑的石子,待上面的泥被蹭掉之後,宴秋将它裝進了腰間的袋子裡,裡面有一兜子這樣的小石子。他擡眼看了一眼大門,沒有動靜。又仰頭看了一下日頭,此時,已經比前幾日姜語棠收攤回家的時間晚了幾分。
宴秋思考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去集市上看看。
他前腳才出門走了幾步,遠遠便瞧見了挑着扁擔步履蹒跚的蔥餅婆婆。
大概是因為之前他找蔥餅婆婆打聽事情的時候,嘴甜會說話,外加上又是姜語棠的親戚。因此,婆婆對他印象極好,沒等他開口,蔥餅婆婆就先喊住了他。
“欸?小夥子,出門啊?”蔥餅婆婆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她放下扁擔搭話:“嗨,都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兒。”
“阿婆,今日收攤怎麼這麼晚?”宴秋笑着迎上去,完全不似平日裡那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若冰霜:“您叫我宴秋就好。”
“好好好,宴秋,這名字好,和你表姐的名字一樣好聽。”婆婆毫不吝啬的投來欣喜的目光,道:“天熱了,這餅子不好賣,買賣嘛,就是這樣,像你表姐的糖水,天冷了就一般,天熱了買的人就多了。”
“表姐?”宴秋一愣,帶着疑惑的語氣脫口而出。
蔥餅婆婆瞧着他的神情,也是一頓,随即問道:“姜娘子啊,難道不是嗎?”
“哦,是,是。”宴秋沒有反駁,默默認下,嘴角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笑意,随後話鋒一轉便問道:“阿婆,你收攤的時候 ,可有留意她的東西賣完了沒有?”
“姜娘子今日生意很好,早早就收攤走了呀!”蔥餅婆婆一臉不明。
聽到這話,宴秋臉上才浮現的笑意立刻凝結,他臉色一變,自覺不妙。于是,告别的話都沒有多說,轉身就往集市的方向趕去。
眼瞧着天色逐漸變暗,鎮上西街巷尾的最後一座宅子,漆黑的大門緊閉,門口靜悄悄的。
而深院中的一側,樹梢門頭都已經挂上紅綢,貼上了喜字,張燈結彩一看就是在準備嫁娶的事宜。
“動作快點!”王莽雙手背後在院子裡吆喝着:“要是耽誤我二哥的好時辰,我扒了你們的皮!”
院子裡的下人們加快了手下的動作,照壁後緩緩挪出一個矮胖的身影,拄着拐杖被人攙扶着慢慢走來。
“二爺。”
“二爺。”
聽着下人們喊人,王莽趕忙轉身迎了上去:“二哥,基本都布置好了,人就在房裡等着呢,今晚準成!”
這王二聽着話倒沒有看出來有多開心,反倒有些心事重重。他擡了擡手,王莽一聲吆喝,院子裡的下人都紛紛行禮退下,随後王莽也轉身退了出去。
王二挪動着步伐往房裡去了,他走路的時候看起來有些跛,像是受傷了,遠不如那天夜裡在小院裡埋伏姜語棠的時候靈活。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屋内鮮紅的布置一下映入眼簾,甚至都有些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