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岑嫣和董繁枝都十分震驚,這天都快黑了,一個女人帶着兩個閨女能去哪?就算是回娘家也沒有這麼趕的吧?
“你可知她們要去哪?可是回娘家?”岑嫣這時才看了小叔子一眼,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
“對呀,大丫她?”董繁枝頓住了話音,心中更多的是擔憂。
她跟大丫年紀相仿,家離得近,所以時常來往,也算是好友。好友遭逢大變,她心中更多的是惋惜,剛才還想着明日去找大丫說說話的。如今看來,怕是沒機會了。
“剛才路上也有幾個看熱鬧的人,問她是不是回娘家,她說娘家容不下她,她不回。”
“不回?”一個弱女子,跟丈夫吵架,不回娘家,那是去哪?還帶着一個未滿周歲的孩子。
“不清楚呢,聽說羅老實都沒攔着,說是他已經拿了五兩銀子,準備再找個能生兒子的媳婦呢。”
岑嫣想着羅家媳婦,不免聯想到自己。自己也是沒有娘家的人,若是日後因為孩子,或者是其他的瑣事被夫君嫌棄,也無處可去,那可如何是好?
想着這些,她不免又難過起來。想着白日的事情,羅家兒媳婦跟她借錢的事,羅家夫妻也因為錢的事情吵起來,就連自己,也是因為銀錢被賣......
錢可真是個好東西!
若是自己能偷偷存下銀錢,哪怕日後自己被休棄,也能因為銀錢有地方可去,甚至能因為銀錢而自己自立生活。
她越想越覺得可行,越想越覺得開心,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吃飯的時間。
董伯年看媳婦心不在焉的模樣,還當她是被白日的事情吓的,想着夜裡要好好安撫妻子。
“村長怎麼說的?”許慧有些好奇。
“村長能怎麼?又說我是杞人憂天,還說我一把年紀,竟跟尋常鼠輩一般,膽小怕事。”說起這個,董承志就有些生氣,他怎麼感覺村長時不時地要針對他一下。
他可是秀才公的爹,對方好歹給他個面子啊!真是的。
董伯年看老爹吹葫蘆瞪眼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爹,咱們已經将事情跟村長分說過,他不采納,那就不是咱們的事情了。”
上一世,他也不是沒看出什麼苗頭,但他的想法都被村長給否了,再加上他本人沒有決斷的勇氣,導緻他們家喪失了逃生的機會。
如今這一世,他隻要求做到能護住自己家人即可,反正他做的任何決定,他隻需要告知村人即可。至于他人信不信,那就是他人自己的命了。
他也不必給自己增加什麼負擔,先護住小家,才能談天下。家人都沒有了,他做的任何事情都将沒有意義。
“是這個道理。”董承志又釋然了,反正他說過了。
“我今日翻了翻咱們家存下的銀錢,大概有十八兩。其中一大半都是我跟兒媳婦賣菌子和野菜得的。”
原來今日做晚飯時,許慧想着逃難必定能用上銀錢,所以就直接回房間清點銀錢。
董家存下的這筆錢其實并不算多,甚至有些少。要知道,在董伯年未受傷之前,家底可是村有五十多兩銀錢。似董家這般的,可沒幾戶人家,當初李春桃當初也是因為董家的條件好,所以才纏上董家。
董承志面色有些凝重,家裡的銀錢都是媳婦管着,他平時對這些也沒有概念,如今到真正要用錢的時候了,這銀錢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那咱們若是真去逃難,這點銀錢恐怕不夠吧。”
“爹,您可别忘了,咱們家還有田地和房子,到時候賣了,也是一筆銀錢。”
董伯年說着,就在心裡算了一筆賬。這地有三畝,都是上等地,能賣三十兩。家裡住的這木房子,應該也值三十兩銀錢。合計起來就是六十兩,哪怕到時候有人壓價,那也能有四五十兩銀錢。
“真要賣?”
一說到賣地,董承志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地是他最重視的命根子,他家隻有他一個兒子,他是從父輩那裡傳承下來的三畝地啊,如今真的要斷送在他手上了?
他真的成了那個不肖子孫?
看着父親的臉色,董伯年說不出一個字。他知道父親對土地的重視程度,可賣地是形式所迫。
“爹,兒子隻能告訴您,這戰亂定然會打到咱們這,咱們非走不可!”說着,董伯年就跟在場衆人說起堂安縣的地形,易攻難守,一旦發生動亂,百姓一定遭殃。
而普通民衆很可能成為軍營的儲備資源,所以叛軍一旦打到這裡,一定會把這裡給毀了。
這段時日,董伯年和岑嫣時常給家裡人灌輸戰亂相關的思想,如今家裡人似乎能坦然接受這件事了。
在場衆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董伯年分析現在的局勢。
吃過晚飯,岑嫣去竈房裡看了一會兒火,才洗漱上床。
她剛爬上床,就被一個寬闊的懷抱包裹住,她想要掙脫,卻發現這個懷抱跟鐵桶似的,怎麼掙都掙不開。
“你!”
岑嫣才說出一個字,就被董伯年打斷。
“嫣娘,我真的很怕再失去你們。”
董伯年的嗓音沙啞,語氣有些沉重,岑嫣感覺熱乎乎的,腦袋也暈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