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伯年和熙地笑道:“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你們那裡歡不歡迎外族人。”
“啊?”吳文蘭愣住了。
空氣凝滞了約莫一刻,她才回:“你家人要逃難?”
“嗯,我們想往南方去,隻是不知道要去南方的哪裡,聽說洞族人格外熱情,不知道我們可不可以......”
聽到這話,吳文蘭傲嬌起來。
“哼,幫我解開繩子再說。”
說着,她伸出被綁住的手和腳。
董伯年和岑嫣兩人隻好把吳文蘭身上的繩子都解開。
“我要吃粽子,你們得讓我先吃飽才行。”
岑嫣隻好去那口煮粽子的鍋裡取出一串粽子,因着煮了一晚上,這時候的粽子還十分熱乎。
岑嫣幫忙把粽子剝開,放到碗裡,又去櫥櫃裡拿了晚飯剩下的菜,直接給吳文蘭擺到面前。
夫妻兩人就這樣看着這小姑娘大口大口地吃了好幾個粽子,他們對視一眼,似乎是在說,這小姑娘的話倒不是假的。
她真是餓了。
等到吃飽之後,吳文蘭摸着圓滾滾的肚子:“餓了這麼多天,終于能吃上一頓飽。”
她擡頭看向兩人:“剛才你們問我我們那裡好不好客?”
頓了頓,回想着過去寨子裡的場景,她繼續道:“自然好客,平日裡有人去我們那邊做客,我們寨子裡的人會一起去寨門口用米酒歡迎,我們把這叫做攔路酒,必須喝完了才能走!”
“這酒收不收錢啊?”莫不是還要收一筆攔路費?搜刮過往路人的銀錢?
吳文蘭嫌棄地看了一眼董伯年:“怎麼會收錢?我們家家戶戶都釀的有酒,這都是我們自發歡迎客人而舉辦的儀式。”
“我‘不’特别愛喝酒,我‘内’會特地釀兩大壇米酒,三五天喝一點自家釀制的米酒,那味道可真是美味極了。”
提起米酒,吳文蘭一臉的懷念,要是她沒有離家,此刻應當在家裡喝着香醇的米酒,和寨子裡的小姐妹穿着洞服,戴着銀首飾和花冠去唱歌吧?
“唉,真想現在回到家。我‘不’和我‘内’一定很想我。”
她想念故鄉的吊腳樓,想念故鄉的腌肉,想念折耳根......
說着說着,她心情開始低落,歎了口氣,才道:“若是你們真想去我們寨子,我可以跟我爹說,哪怕他們不歡迎,到底還有我呢。”
“真的嗎?”岑嫣驚喜,因着要去哪逃難的問題,她已經看着夫君愁了許久,如今有了去處,倒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嗯,不過你們要快些準備,我逃難來的時候,聽說有些村被殺光了。看着他們打仗的方向,估計要是打到這裡,恐怕也不會太久。”
逃難的路上,吳文蘭才算真正見識了人間疾苦,餓殍遍地。幸好這不是災年,若是災年,恐怕死的人更多。
“嗯。”
夫妻兩人鄭重點頭。
既然知道逃跑的地點,董伯年自然不必去堂安城打聽消息,但還是寫了幾封信,讓人往堂安城送去。
其中有一封信是送到岑嫣舅父家去,這事岑嫣同董伯年商量過,畢竟岑嫣舅父也算是收留過她,不至于讓她流落街頭,也算是一份恩情,她能通知他們,也算是報恩了。
隻是,舅父舅母聽不聽的進去,那就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關于逃難這事,董父和董母已經達成了一緻,他們把家裡的房舍田産賣給村裡。村長聽說這個消息,激動的一宿沒睡得着。
終于沒人能威脅村長的位置了!
為了方便董家搬家,他還特地給牽了線,就是為了讓董家走的安心。
關于逃難這件事,他隻覺得董家是腦子出毛病了,董秀才也是讀書太多,把腦子讀壞了。他家往上數幾代人,都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哪怕碰到幾個難民又怎麼樣,根本礙不着什麼事。
當然,這村裡有一樣想法的也不在少數,他們背地裡都笑話董家膽小。
還有那等多管閑事的特地找上董家的門勸說,讓董父别聽風就是雨,把祖宗的基業給敗光了。
好在董承志相信自家兒子,并沒有對外松口。
董家的田産房舍被村裡一戶姓羅的人家買下,這戶羅家,說起來還跟董家隔壁的羅家有些沾親帶故的關系,所以他們家才能最早得到董家着急賣田産房舍的消息。
雙方讨價還價,羅家想要以五十兩買下董家的這些田産房舍,董承志堅持不答應。
“你們這價格也壓得太狠了,要知道我們這田産房舍按照市場價賣六十七十兩銀錢都不止,何況我這地裡的東西沒收,家裡的這些桌椅櫃子之類的東西,能買到,那可真是占了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