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牛找回來了!”
隔着老遠,董承志就嗷嗷地在那叫喊。
正在搬葛根下坡的許慧遠遠的竟真瞧見董承志趕着牛下山,她心中也十分歡喜,隻是她現在可沒忘了大家是什麼情形。老頭這般嚎,若是那些兵匪就在附近,那可不就把那些人給招來了嗎?
“你快閉嘴吧!”許慧此刻真想一巴掌抽到董承志臉上去,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她吼完了之後,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大道,發現沒有人之後才放下心來。
董承志被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吼,也有些委屈,随後就轉為憤然。能找回牛,他不知道多高興,這老婆子怎麼潑他冷水?
随後就開始嘟嘟囔囔:“閉嘴?我此刻恨不得仰天長笑。”
到底,他還是老老實實地閉嘴了,隻侍弄起牛來。
今日他也是運氣好,到山上去找,還真就碰運氣找到了一頭牛,另一頭牛也不知道去哪了,許是被那些兵匪們給搶走了,又或是走進深山讓野獸吃了。
不過,他能找回一頭牛,心裡就很滿足了。
看了一眼不遠處在洗草根的許慧,他冷哼,今日心情好,就不同她計較了。
水潭之上的山泉水嘩啦啦地往下流,叮鈴叮鈴,叮咚叮咚,構成一曲天然的樂章。岑嫣等人一起蹲在水潭旁邊用清涼的山泉水洗葛根,感覺整個人都涼爽惬意了不少。
這葛根不好洗,不知道咱們刷子放在哪了,剛才收拾東西的時候,岑嫣隐約記得好似沒見過刷子。
“你們先洗着,我去找找看。”
說完話,岑嫣直接往雜物堆去,早上她們隻收拾出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東西還沒收拾。她掃了一眼早上收拾出來的東西,之後直接就翻找起沒收拾過的雜物堆。
她先是找到平日裡拿來洗碗的絲瓜絡,想着等會兒若是沒找到豬毛刷子,這個倒是也可以湊合用。之後她看到被踩成兩截的木鍋鏟,心中歎息,昨夜那些人哪怕被稱之為土匪也不為過。
平日裡估計都是在街頭鬼混的流氓地痞,違法亂紀,無惡不作,如今打起仗來倒是更加助長了他們的氣焰,殘害百姓。
不過,她們雖然被毀了這些用具,也算因禍得福,竟在山上發現那些财物。若是真能逃出這裡,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城鎮,糧食之類的東西或許可以再買回來。
她繼續翻找着可用的器具,終于發現豬毛刷子,隻是那刷子似乎被踩過,之後又被壓在重物之下,已經有些變形了。
“或許還可以用。”
岑嫣把絲瓜絡,壓壞的豬毛刷子,還有缺了齒的菜刀拿到水潭邊。
此時的葛根已經被粗略洗掉了一層黃泥,水潭裡滲透黃泥水,原本幽綠清澈的潭水直接被染成黃色。
小黃這時候不知道從哪個草叢竄出來,對着衆人搖着尾巴,就直直地到潭水邊喝水。
岑嫣剛想把小黃趕走,不讓他喝渾濁的黃泥水,就看到小黃直直的到泉水源頭去喝水。
許慧正搓洗葛根呢,就看到小黃走過來喝水,她忍不住誇:
“呀,這小黃還挺聰明的,跟人一樣愛幹淨。”
要知道,從前在村裡時,村裡的狗都不大講究,見到村裡臭水溝,或是雨後路邊出現的水坑,就上去直接喝。
“是哩,這狗确實聰明。”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想到前兩日小黃帶着岑嫣撿的雞蛋,雖說大家都沒吃到,但還是有本事的。
岑嫣也笑道:“那日夜裡,那隻大黃狗看着瘦骨嶙峋的,毛色似乎也有些發白。我後來去附近找,竟沒找到,許是那大黃狗知道自己的壽壽數到了,才把狗交給我吧。”
現在想想,那大黃狗也是十分有靈性的。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小黃的聰明勁估計是跟大黃狗學的。
說着,岑嫣又湊上前,給幾人遞上刷子和絲瓜絡,自己則開始用菜刀開始把葛根分塊。
“呀,這刷子怎麼變成這樣了,還有那菜刀?”
許慧心疼地望着這些物件,感覺心口抽抽地疼。
随後她也不等岑嫣回答,就道:“那些天殺的玩意兒就該斷子絕孫,倒八輩子黴才好。”
倒黴?
岑嫣想,已經開始打仗了,在這亂了的世道,恐怕心越狠的人才不會倒黴。
他們奸淫擄掠,被殘害的男人沒了命,被迫害的女人許是會懷上孽種,或許還子子孫孫繁榮昌盛呢。
怎麼會斷子絕孫?
不夠狠,或許根本就無法在這世道活下去。
岑嫣越想,腦子就越不舒服,索性也不去想那麼多,專心地砍葛根。
她力氣不夠大,再加上菜刀缺了口,根本就不鋒利,她砍葛根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才分了幾塊,許慧就奪過菜刀:“我來砍吧,要快些,你用刷子把這些小塊的葛根慢慢刷幹淨吧。”
“哎。”
岑嫣乖巧地接過刷子,她的确不太适應這些比較費力的活計。
豬毛刷子因着有些歪,刷起葛根外皮來,阻力很大,需要重複刷很多次才能幹淨,她刮了一遍又一遍。
吳文蘭則跟董仲清用絲瓜絡慢慢磨葛根外皮,倒也洗的像模像樣,就是手被搓的通紅。
董繁枝跟在後面打下手,幫忙挪動東西,既然搭配着幹,倒也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