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名男子就是來找她的,男子走到她的身邊,問道:“姑娘,你們可是要進城?”
岑嫣此刻正垂頭搓洗海帶,聽見那聲音,她立馬調整了情緒,當她擡起頭時,早就換了一副兇悍的面孔。
“怎麼,你想幹嘛?”
岑嫣把嗓音刻意壓粗,語氣也帶着幾分農家婦人特有的兇悍,這還是她當初看花溪村的婦人學的,如今倒是似模似樣的,倒是把那男子吓了一跳。
男子原本就是隔着老遠就看到岑嫣溫婉的側臉,以為她是個溫柔的美人,沒想到說話竟是如此粗鄙,男子當即就歇了一半的心思。不過,他既然過來了,總不能隻是過來,原本想辦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小娘子,我也不幹嘛。我隻是看你們隊伍是老弱婦孺,想着你們進城能安全些,隻是這手續嘛...”
那男子欲言又止,死死地盯着岑嫣看。
他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是老遠就瞧好的女人,要是不說話,倒是一個不錯的美人。
“哼,老娘可沒有錢,你怕不是想坑騙我的錢财吧,告訴你,老娘沒錢!”說着,岑嫣左右看了看,抄起一根棍子就抽那男子,男子挨了一棍,跳着跑遠了。
邊跑還邊道:“我這裡隻收一兩銀子,童叟無欺!童叟無欺啊!”
岑嫣冷哼,對着那邊大聲嚷道:“那你找别人去!老娘沒錢!”
這邊的這出鬧劇自然被旁邊路過的有心人看在眼裡,原本對岑嫣幾人有心思的人也歇了一部分心思,這娘們跟個小辣椒似的,他們可不想沾染。這青州城外也不止這一個小娘子,他們何必招惹小辣椒呢?還是換一個對象下手才好。
這邊的事情發生的太快,許慧原本想過來幫忙的,沒想到兒媳婦直接把對方給趕跑了。
“嫣娘,我感覺你變了。”許慧說着,又望向男子逃跑的方向。
岑嫣害羞地笑了笑:“娘,現在夫君病了,爹又去打聽消息了,咱們若是不立起來,恐怕就要被他們吃的骨頭渣都不剩了。”
如今正是亂世,這些人可不會講什麼法紀,都是在弱肉強食,隻要你稍微表現的軟弱一點,就會有人前赴後繼地撲上來吃肉喝血。
原本岑嫣長的一副嬌嬌柔柔的模樣,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做到如此兇悍,這顯然讓許慧有些吃驚。同時,她心裡也多了許多的欣慰之情,兒媳婦能立起來是好事。
此時,董仲清打了水往回趕,而吳文蘭則摘了一大把洗幹淨的野菜,夕陽倒映着兩人,倒是格外和諧。
許慧又生起一個柴火堆開始煮粥,火光絢爛,鍋裡加了不僅加了昨日發現的米,還加了野菜和海帶,粥的香味很快就蔓延出來。
董承志也在衆人分粥的時候回來了,見他回來,衆人連忙問起進城的事情。
“該如何進城,你都問清楚了嗎?”
“問清楚了,他們說,進城倒是不難,隻需要每人交二兩銀子就能進。”
“二兩銀子?!”許慧的聲音陡然變得尖利。
“他們莫不是想搶錢?”平日裡他們一家子人一年的嚼用就要二兩,如今這青州城的管轄者也太過于貪心了吧?
董承志歎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他們除了接受,并沒有其他選擇。
“娘,夫君現在的身子禁不起磋磨,咱們也沒有什麼糧食了,除了進城,别無他法。”說着,岑嫣又用懷裡的玉佩示意許慧,許慧也立馬反應過來,他們如今可是帶着億萬家産的人,倒也不懼怕這些過路費。
“行吧,咱們明日就把家當都交了,隻是咱們的銀錢不足數,到時候咱們求求城門口的守衛。等咱們進城了再看看能不能找着什麼活計,到時候也好弄些糧食,我已經許久都沒有吃飽了?”
“對呀娘,咱們已經是強弩之末,明日去求求門口的守衛,相信他們到時候一定能心軟放咱們進城。”
婆媳兩人一唱一和的,倒是相得益彰。
有些路過的難民卻嗤之以鼻,沒錢還想進城,這是做夢呢?要是能守軍能通融,他們早就去城裡逍遙去了,至于在這城外待着采野菜?
原本看着婆媳兩人越說越嚴重,董承志還想打岔,他們不是發現了那堆金銀财寶嗎?根本就不需要擔心進城的事情,他才想出聲,就發現附近看着他們的難民也少了許多,他這才明白婆媳兩人葫蘆裡賣的什麼官司。
其實這事還是岑嫣自那主動來找她的男子之後就開始察覺周圍的環境似乎有些奇怪,某些難民總是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們。所以她臨時起意,小聲跟許慧說了這事,婆媳兩人聯合演了這出戲。
董伯年此時也醒了過來,他勾唇看着妻子,忍俊不禁。
還是妻子聰慧,隻是這周圍還有人盯着他們,許是董家帶着一頭牛,所以他們這才有些眼紅,今夜注定是不太平的。
想到這事,董伯年把衆人叫到身邊,小聲商量了今夜的安全事宜,才安然地喝藥睡下,他實在是有些累,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