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績能決定人的一生嗎?
當然不能,這隻是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的一種方式罷了。
不論你的高考成績考得好壞與否,人總是會走回那條真正屬于自己的道路上來。
哪怕這一路有些波折,哪怕這一路多坎坷,隻要你堅信自己可以回歸正途,那就永遠不晚。
不要,也絕對不要為了一次的失敗,就輕言放棄。
這是高考前,班主任動員的話。
陸铮一直記在心裡。
絕對,不要為了一次的失敗,就全盤否定自己的人生。
所以,陸铮很快就從考砸了的陰霾當中走了出來。
她在家附近的面包店,找了一個時薪還算可以的暑期工,接受了自己不理想的成績,也按部就班地參與了學校為了填報志願舉辦的咨詢會。
在真正填報志願來臨的那一天,這些對陸铮而言都算不上什麼。
因為她知道,自己要面對的磨難不在這裡——
“喲,這不是我們七中的高材生嗎?”
這是鐘梓穿着高跟鞋邁進陸铮家門檻後說的第一句話。
她上揚的語調,陸铮隻要腦子沒撞壞,都知道對方此刻心情極佳。
在鐘梓穿着鞋坐在陸铮家老舊的沙發上後,随後跟進來的是陸淑貞和鐘興國。
比起女兒的大大咧咧,兩夫妻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鞋櫃旁換上了晏霞提前準備好的拖鞋,但他們卻并沒有對鐘梓的所作所為有任何的約束。
晏霞在工作。
從那次無疾而終的争吵過後,她就變得異常忙碌。
陸铮不是沒有詢問過,但晏霞擺出了比以往還要倔強的态度,對陸铮說,“我自己可以解決我的問題,你就好好上學,不用管我。”
好像從晏霞向陸文康求助未果的那一天開始,晏霞對這個家的怨氣就到達了頂峰,連帶着看到陸铮,都有些厭煩。
她開始晝夜颠倒的上班,陸铮發現媽媽老了,媽媽疲憊了,陸铮無能為力。
但這份無能為力,陸铮清楚,并不單單源于自己的無能,更源于自己的恐懼與自私——
她啊,馬上就可以逃離這個城市,去往另一個地方了。
陸淑貞一家先是浩浩蕩蕩地進了陸铮的卧室,和仍在床上休息的王桂帆打了個招呼,随後才坐在了餐桌前。
五個人,陸铮,陸文康與他們一家圍住了本就不大的餐桌。
“铮铮啊,你應該有一個大概的志願了吧?”
陸淑貞帶着溫和的笑容,笑得眼尾的皺紋都聚在了一起,臉上看不到一絲刻薄嫌棄的模樣。
這樣的陸淑貞,陸铮也不陌生。
這是陸淑貞在面對陸文康和王桂帆時慣用的面具,一個聽話懂事、逆來順受的女兒,一個溫柔體貼、對自己多加照顧的姐姐。
“嗯。”陸铮将七中咨詢會上發的資料,連帶着自己提前看好的幾所學校推到了幾人面前。
鐘梓的面前擺着她提前開好的筆記本電腦,她第一時間拿過了陸铮寫下理想院校的那張紙,匆匆地掃了一眼,發出了一聲不大不小的嗤笑,“噗——你就算在七中上了三年的學,和我當年超常發揮考的分數也沒差多少啊。”
赤裸裸的挑釁和毫無遮攔的笑容,讓陸铮還是有些不耐煩。
陸铮下意識地去看坐在自己身邊的陸文康,但後者隻是無所謂地點了根煙,仿佛沒有聽見一般,
“讓你姑父、姑媽和小梓幫你看一下,我沒經手過這些東西,我不懂。”
其實,如果不是陸文康執意要讓陸淑貞一家插手自己的志願填報,陸铮更傾向于自己在學校咨詢老師。
因為這家人總是會将自己擺在一個絕對權威的位置上對陸铮的想法指手畫腳——哪怕陸铮并不是他們家的孩子。
現實照着陸铮的設想走了下去,
“這些學校都不好。”這是陸淑貞看見紙條後開口的第一句話。
陸铮皺了皺眉,望向對方的臉。
陸淑貞卻并沒有立即回應陸铮的目光,而是抿着唇思索了片刻,“你第一志願為什麼不報沂甯市的大學?”
“沂甯師範大學。”陸淑貞說着用食指敲了敲桌面,“這所學校也算是沂甯市内比較好的學校了,按照你現在的分數和它以往的錄取分數線,你大可以報這個院校啊。”
“先不說你挑的這些學校都是外省的。”
陸淑貞扭頭與身邊的鐘興國快速地對視了一眼,“你要是報了沂甯市内的學校,大學畢業以後,你的人脈朋友都會是沂甯市的。像你這樣考到外地去,以後你回到沂甯市,你就隻有初中和高中的人脈了,你懂不懂?”
“到時候你說你是外地某某大學畢業的,可能還不如你說自己是沂甯七中畢業來得有用呢。”
說着,陸淑貞勾起了一抹三分無奈,七分嘲諷的笑容。
“你姑媽說得對。”一直沉默的陸文康,在陸淑貞話音落下後,忽地開口。
他頓了頓,毫無顧忌地在客廳内點燃了一支新的香煙,“去了外地以後,你認識的全是外地人,他們對你回家以後的工作提供不了任何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