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項羽又喝道:“醫師呢?怎麼還不來?”
“大王,來了,來了!”隻見從殿外,兩個侍衛差不多架着須發半白的張醫師,一溜小跑地跑入殿内。侍衛知道韓信是大王愛重之人,一路急催着醫師快走,後來見他實在走不快,幹脆架着他跑了起來。
張醫師被放了下來,喘息着剛要行禮,項羽早已心急如焚地道:“不用了,你快看看齊王怎麼了?”
張醫師道:“請大王稍等片刻,等我靜上一靜,把脈才準。”說完,便跪坐在韓信旁,閉目屏息。
項羽雖然心急,也知道張醫師所說的是實情,隻好耐着性子,暗想:“這次韓信是怎麼回事?按理說,前世自從自己......他應該不會了啊......”
過了片刻,張醫師伸手給韓信搭脈。左手搭完,又搭上右手,默了一會兒,才道:“據脈象顯示,齊王是中了一種迷藥,應無大礙。”
項羽道:“迷藥?應無大礙?你确定不是......毒藥?”說到“毒藥”這兩個字的時候,他隻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攫住了,痛徹心肺,幾乎讓他無法呼吸......千萬不要,千萬不要是毒藥......如果他死了,隻怕自己會忍不住毀了這天下......
張醫師點頭道:“據脈象來看,齊王脈搏平和,像是睡了過去,應該不是毒藥。如果大王不信的話,可再請醫師會診。”
雖然張醫師醫術高明,又在楚營效力多年,值得信任,項羽還是向左右吩咐道:“好,再傳醫師。”又轉頭道:“你既然說是迷藥,那麼齊王幾時會醒?”
張醫師沉吟道:“這個老朽說不準,也許一兩日,也許三日。”
不一會兒,又來了兩名醫師,依次給韓信搭過脈,也都撚須道:“齊王脈象不似中毒。”
項羽這才松了口氣,又問兩人韓信幾時能醒,兩人也都說不準。
項羽這才道:“鐘離眛,你查查,齊王為何會中迷藥?這迷藥,究竟是如何下的?一查出來,馬上報與我知道。”
鐘離眛拱手道:“喏。”
項羽點點頭,這才抱起一直在偎依在自己懷裡的韓信,朝寝殿走去,邊走邊想:“唉,放着你一個人,真是不讓人放心,以後還是時時刻刻看着你,才好。”
項莊看着項羽的背影,不由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喃喃道:“堂兄,你......”又轉向鐘離眛,見鐘離眜表情如平時一樣,一副波瀾不驚,絲毫不以為異的樣子,不禁以手撫額,暗想:“這天下究竟是怎麼了,是我太落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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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城下。
城圍已解,雖然王離軍已被打散,王離被楚軍俘虜,但章邯軍雖敗,仍在棘原,所以項羽拒絕了張耳的邀請,不入巨鹿,而是在城外紮下營寨。
中軍大帳内,項羽踱來踱去,時而瞥向躺在矮榻上的韓信。他已經檢視過了,雖然韓信的戰袍上有不少血迹,但都是殺敵時濺上去的血,正如他所說的,他其實并未受傷。
過了片刻,醫師來了,項羽道:“你看看韓郎中,為何昏了過去?我剛剛看過了,他并未受傷。”
醫師走到矮榻前,跪坐下來,搭了搭韓信的脈,過了一會兒,又換了隻手,才沉吟道:“禀主公,韓郎中的心脈很弱,據在下看,他隻怕有心疾。”
“心疾?”項羽挑了挑眉。
醫師點頭道:“是啊,這種病例,其實并不少見。病人一般體弱,如果經過劇烈活動,身體支撐不住,往往會昏厥。”
“難怪......難怪他那日站隊列之時,會忽然昏倒。”項羽想道,又問醫師,“可有治療之法?”
醫師搖頭道:“沒有。這種心疾,往往是先天的,從胎裡帶來,隻能後天慢慢調養。其實,調養也調養不好,隻能平時少做劇烈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