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在瞧了劉媽媽尋了這做工差的荷包上多想了一層,否則,哪裡又會似劉媽媽這般,在荷包上下功夫,劉媽媽真個兒是謬贊了。”
媽媽同夏朵兩個俱笑着誇贊對方時,春草則瞧出九娘眼中閃過一絲急色,便立時開口打破了兩人的對話
“姑娘素來不喜繡這些個物什,倘按照夏朵姐姐的說法,咱們三人,劉媽媽的繡技很是不錯,倒是不能替姑娘分憂,我倒是跟着劉媽媽學了些許皮毛,不知夏朵姐姐繡技如何,倘比我還差些,充作姑娘親手繡的荷包一事,便有勞夏朵姐姐了。”
春草果然說出了九娘心底的那一絲煩憂,的确,她不喜女紅,若然按照夏朵的意思,讓她為了讨好兄長,便親手繡了荷包,她倒是甯願自個兒去了陸家二房尋了陸三郎再說。
而那廂聽到春草這一番話,便曉得她雖看上去憨實的很,卻不是個蠢的,不過片刻的功夫,就理解了她的言下之意,這會子,也便笑着看向春草應了句
“隻怕這事要勞煩春草你了,我曾經趁了清正堂丫鬟的便利,倒是跟着繡房的姐姐們學了幾年的繡技,雖比不得繡房的姐姐們,但,繡些鞋襪,團扇荷包的小物什,倒也拿得出手。”
三人之中,春草既曉得自個兒的繡技最差,便立時就滿口應下
“給我半個時辰的功夫,我便能繡個荷包出來。”
又看了眼夏朵想了一想問道
“依夏朵姐姐的意思,我繡的荷包充作姑娘親繡的荷包,可是要在繡的差些,十哥兒才不會覺出異樣來。”
夏朵觑了眼九娘的面上似乎染起了兩團薄紅,這還是這些日子來,頭一遭瞧見九娘害羞呢!不免就多瞧了一眼,倒是被有所察覺的九娘鼓着腮幫子回瞪了一眼。
從前在清正堂時,夏朵還是迎玉時,覺着九娘局促又膽怯,後來到了如意居成為了夏朵之後,又進不得正屋服侍,隻偶爾瞧見九娘面上的冷淡。
這會子陡然瞧見九娘也有如此生動活潑的一面,并不似前些日子那般被九娘這一眼瞪的戰戰兢兢,反倒是自心底生出了一絲,被九娘認為是自己人親昵的表現的歡喜。
夏朵唇邊忍不住蕩漾出燦然的笑意時,也沖春草笑着點了點頭
“姑娘既不善女紅,春草你便在走線時,多些曲曲彎彎,莫要太過工整,倘你下的去手,戳破了指尖滴三兩滴血在上頭更好呢!姑娘不過三歲多點,十哥兒瞧了,一眼便能瞧出姑娘待他的一片真心,以及到底費了怎般的功夫,才繡出的這麼個荷包來。”
為了九娘,春草自然下的去手,這廂絲毫不見扭捏,滿口便答應下來
“不過幾滴血罷了,姑娘隻管瞧好罷!”
然而九娘卻立時駁了一句
“左不過做做樣子罷了,憑甚要春草你的血,莫說三兩滴,便是半點也不許給,反正我不許我的人,為着個不相幹的旁人受半點的傷,便是針戳也不成。”
九娘這一句落地,春草以及夏朵,乃至劉媽媽久久無聲。
這一刻,便是才融入到幾人之中的夏朵,對于九娘能為了一個奴兒,将自個兒嫡親的兄長視作外人,深感震撼與觸動,更别說春草這個當事人了,且春草與劉媽媽之前還經曆了九娘為着她們二人喝了滾油那樁事。
此刻的屋内,雖無人說話,卻可聽到春草粗重的呼吸聲,再瞧她泛紅的雙眼,便曉得,她是如何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