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庭生對于每天上學車上多了一個人并不在意,他樂的清閑躲在前座,看着妹妹拿着書本在後面折騰那個傻小子。
但放學時,就不是那麼愉快了。
曾白鞏剛上學,是讀一年級,跟已經上了兩年學的蘇庭生蘇庭月兄妹兩并不在一個班。剛開始幾次,曾白鞏放學早,提前等在校門口,倒也沒什麼事情發生,但有一次他上課的先生拖堂了,等到結束他急急忙忙收好書包出來時,蘇庭生和蘇庭月已經在校門口了。
見他一路小跑出來,抱着肩的蘇庭生蹙起了眉,很不耐煩。
“有沒有搞錯啊,怎麼這麼久?”
曾白鞏一邊抱着書包一邊喘着粗氣,小聲解釋。
“不好意思,今天陳先生檢查功課,所以出來遲了點。”
“陳先生?是不是就是教國文的那個?他是個老夫子,雖然脾氣不太好,但是教書最為認真了,當初我們剛上一年級,啟蒙老師就是他。怎麼樣?他今天教了什麼字,是不是我們昨天學的那幾個?”
蘇庭月對于等了一會并不在意,隻是拉着曾白鞏一個勁兒的尋問今日陳先生教的課程。
蘇庭生見他們兩個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似乎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裡,更加不高興了,轉身拉開車門,坐進車裡,“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門外的兩人都被突然的巨響吓了一跳,蘇庭月更是擡頭不悅望向他。
“你發什麼瘋呢?”
“我發什麼瘋,我坐汽車回自己的家不行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蘇家少爺呢,要我們等這麼久。”
“開車開車,”蘇庭生狠狠地拍了兩下車窗,催促道,“周伯開車,我要回家寫作業了。”
開車的周伯隻好扭頭望向車外,“小姐,快上車吧,天快黑了,再不回去老爺和太太要擔心了。”
蘇庭月本來還要争論幾句,可見周伯這樣說,怕他為難,隻好将話咽回肚子裡,回頭招呼曾白鞏,“我們也上車吧。”
平日裡在車上,蘇庭月都會拿着曾白鞏的課本,見縫插針地教他點東西,但也許是因為今天剛有過不愉快,曾白鞏并未拿出課本,蘇庭月也沒有叫他拿,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聲不吭。
曾白鞏抱着書包坐在角落裡,将自己縮的很小,他知道,剛才蘇庭生說的那話,實際是在說自己。
第二天曾白鞏還是跟蘇家兄妹一起坐車去學校,但放學時,出來的卻很早。
“周伯伯。”
蘇家的汽車提前等在校門口,周伯煙瘾犯了,正蹲在校門口一棵大樹下抽煙,聽見這話擡頭,一眼就見曾白鞏跟個小蘿蔔頭似地站在自己面前。
小孩子之間的争吵是小孩子的事,周伯當仆人的管不了主子的事,但因為跟白媽關系不錯,所以對她的兒子也是和顔悅色。
“今兒放學出來挺早的呀?”
“是,”曾白鞏點頭,“今日先生課程講解地很快,結束的很早。”
他解釋完掀起眼皮瞧了一眼周伯,雙手拽着書包帶子。
“我就先走了,還請周伯伯一會兒幫我跟四少爺和五小姐說一聲。”
周伯臉上一怔。
“你要先走,為什麼呀?”他往裡面望了一眼,已經有不少的學生在往外走了,“四少爺和五小姐大概也快出來了,你等他們一起,然後坐車回去不好嗎?”
曾白鞏搖頭。
“府裡的汽車是給府裡的小姐少爺們坐的,我姆媽隻是在府裡做事,我不該坐這樣的汽車。”
“這些日子多謝周伯伯載我,周伯伯再見。”
他朝周伯深深鞠了一躬,轉身就跑了。
周伯“嗳”地一聲,沒叫住人,見他已經跑遠了,隻能悠悠歎了口氣。
蘇庭生今日放學跟幾個朋友一起談論周末看電影的事,出來的很遲,掃了一圈周圍沒看見人,臉瞬時黑了。
“又沒出來?”
周伯坐在車上,聞言轉了一下頭,知道他說的是曾白鞏,隻得開口道。
“不是沒出來,是已經走了。”
“已經走了?”
這回換蘇庭月驚訝了,“周伯你說的是曾白鞏自己先走了嗎?”
“他怎麼一個人先走了,他認識路嗎?”
她一邊說着話,一邊眼睛卻是望向了蘇庭生。蘇庭生雖然也有些吃驚,但察覺到妹妹的眼神,還是挺着胸膛嘴硬道。
“你看我做什麼?他又不是第一天上學了,還能不認識路嗎?再說了,是他自己不等我們先走了,又不是我們不等他先走了,虧得我們昨天還等他那麼久呢,真是個不講義氣的。”
蘇庭生這樣說着,越說越覺得自己占理,拉開車門就坐進車裡了。
周伯已經從車上下來了,見他已經坐進前排,便拉開後車門道。
“五小姐,白鞏是自己提出來要走回去的,想必是認識路的,你就不要擔心了,先上車吧,我看這天似乎要下雨了。”
周伯邊說邊仰頭望了眼黑沉沉的天邊。
蘇庭月卻還是不放心。
“就算認識路,他這樣一個人孤零零的回去也不安全,而且要下雨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帶傘。”
“這樣吧,周伯你一路上開的慢點,我們看看能不能找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