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許燃點頭,又道:“這條路的危險不是你能想象的,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走的,如果你想離開,随時都可以走。”
“我不會離開的,許燃。”張景月再次強調:“我回來就是為了走這條路。”
雖然已經二十七,但這個身着白衫的青年嗓音卻清澈稚嫩,有着未經俗塵污染的,溫柔的堅定。
“是嗎?”許燃嘴角一勾,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你最好是。”
說完話就帶着人直接朝陳家老宅走去,不再理這三人。
“天哪,隊長終于不是一個隻會說話行走的機器人了,他竟然有了情緒!他竟然會生氣哎,我回去一定要跟趙藍說!”看着遠去的許燃,李成峰有些興奮道。
沈漸離道:“這得感謝景老師,有景老師在,你以後還能看到他更多的表情。”
話是對李成峰說的,沈漸離卻擡手拍了拍張景月的肩膀,像是鼓勵也像是在尋求答案。
畢竟,把張景月弄進分局,他費了不少功夫。
張景月與沈漸離相視,看見沈漸離鼓勵的眼神,原本不自信的他突然下定決心似的輕點了下頭。
“是嗎?”李成峰有些興奮。
“拭目以待。”沈漸離得到張景月回應,笑着回應李成峰。
陳氏老宅是一棟獨立的兩層小洋樓,有些舊,卻布置的非常溫馨,進門後還有個小花園,花園裡粉色的薔薇爬了滿牆,幾隻蝴蝶在其間飛舞穿梭,一個白色秋千椅在風中輕搖晃蕩。
李薇是一個全職太太,除了拍視頻直播買貨,從家中布置可以看得出來,她把這個家打理得很好,甚至是完美主義了。
整棟房子纖塵不染,那些薔薇花被修剪得幹淨整齊,花朵與花朵之間層次分明,看不見任何一朵有枯萎花瓣的存在。
許燃等人進門的時候,張景月看見一個保姆正跪着為狗窩裡的地毯除塵。
不過他們來陳家老宅不是看風景的,一進屋,許燃就吩咐鑒證科勘察樓梯。
“景老師,這是這起案件的有關資料,要不要看一下?”趁着許燃與房子的女主人李薇寒暄時,李成峰站在張景月身旁悄聲問。
張景月一雙眼盯着面帶笑容的李薇道:“不用了,李警官,昨晚沈醫生給了我一份,我來,隻是想确定一件事。”
“什麼事?”李成峰問。
“陳氏夫婦的,有關他們的一切。”張景月回。
“說到這個,景老師,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李成峰看見李薇對許燃笑,心中生了一股奇怪詭異的感覺。
“什麼?”張景月問。
李成峰低聲道:“自己的孩子才過世幾天,她竟然笑得出來?”
張景月回說:“她不是在笑,而是緊張,人在極度緊張時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的,她想擺出輕松自然的表情,但是因為用力過猛,所以呈現的就是這樣一種僵硬的狀态。”
“她在緊張什麼?”李成峰疑惑問道。
張景月回:“待會兒你就知道答案了。”
許燃這邊
“李女士,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今天過來,是要對老宅進行全面搜查。”
“全....全部?”李薇有些結巴。
許燃點頭。
“好......好吧。”
沈漸離帶着鑒證科的同事開始行動,從二樓樓梯口開始,他們打開了工具箱,沿着整個樓梯開始布置暗環境。
許燃像是在閑話家常一樣坐在了客廳沙發上,跟李薇聊了起來:“陳先生呢?怎麼不見他。”
“他有點事出去了。”李薇也坐下來。
有保姆立即端上茶水。
許燃擡起一杯清茶沒有入口,隻是問道:“沒去工作?”
據警方調查得知,陳海軍是一個修電纜的工人。
李薇回道:“早就沒去了,直播能賺錢誰還去掙那種辛苦錢,況且最近認識了很多上面的人,他要是再繼續做那種工作是會被人笑話的。”
上面的人,大概是指那些社會名流,所謂的上層人士。
“所以你發布的視頻中那些拍攝你丈夫早出晚歸,忙于工作的視頻片段都是假的。”許燃陳述。
李薇點頭道:“都是哄哄觀衆的,他們喜歡看這些。”
一直在旁默默關注李薇的張景月出聲問:“李女土除了陳梓桐一個兒子外,還有一個名叫陳梓淇的女兒,我看過所有你發布的視頻,怎麼視頻裡卻從未見過她?”
李薇瞳孔一縮,放低了聲音道:“她…她的......她的形象不是太好,不适合出鏡。”
正說着話,門口就進來兩人,是陳海軍牽着一個紗布裹滿了頭的女孩進來。
那女孩子年約八九歲,穿着粉色公主裙,頭發盤得很整齊,看起來是個幹淨文靜的小姑娘。
“小時候的一次意外,她的臉被開水燙了,最近帶她去了一家整容醫院,醫生說有得救,可以修複,我們就給她做了手術,現在還在恢複中。”
李海軍帶着小女孩在李薇身旁坐下,李薇牽着小女孩的手說道。
“案發當晚......”張景月又欲再問。
李薇像是知道警方要問什麼一樣,忙道:“她那晚在房間睡覺呢。”
李薇環住孩子的肩:“她什麼都不知道。”
李薇對張景月笑着,還是僵硬的笑容,顯而易見的緊張,旁邊的陳海軍也一言不發。
坐在他們對面的許燃卻注意到了他在牽着孩子進門的瞬間,就一直在默默觀察樓梯上正在工作的沈漸離等人。
“血,大量的血液痕迹殘留,”沈漸離道:“魯米諾試劑噴灑實驗證明,從二樓樓梯口到樓底,全是血。”
“這個樓梯果然有問題。”沈漸離道:“許隊長,你是怎麼想到一來就叫我們先排查樓梯的?”
許燃回應他:“你不是說過孩子身上有很多裂口和擦傷嗎?在那片荒林裡找不到可疑的地方,那麼最有可能的第一案發現場就是這裡了。”
許燃道:“我懷疑受害人與兇手起了争執,他用某種硬物砸了他的頭,導緻他失血過多從樓梯上摔下來。”
“那孩子的貼身保姆豈不是在說謊?”在旁的李成峰道:“她一直跟着孩子,孩子摔下樓梯她不可能不知道,她說孩子被綁架,但我不信兇手能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處理了受害者,又冒着被人發現的危險處理現場,還寫了勒索信。”
端着茶水過來的保姆聞言手一抖,慌慌張張道:“不…不是我,不是我。”她轉頭看向李薇和陳海軍,眼裡都是求助:“先生,太太...”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