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中帶着故意,老太太頓時氣急敗壞,揚起手就要扇人,陳梓淇卻不慌不忙附身在陳老太太耳邊說了一句話。
想必不是什麼好話,老人家臉色頓時一變,卻也不敢再動手,她看着陳梓淇,眼裡有悲憤、沉痛、後悔還有一絲害怕。
這個才剛九歲的小姑娘很厲害,沉穩、果斷、行事絲毫不拖泥帶水還帶着一股狠厲。
“奶奶,我去給你叫護士。”陳梓淇扯出一個不陰不陽的微笑對老太太道。
說完這句話,小姑娘轉身,卻看到了門口的許燃和張景月。
剛才的一幕被倆人盡收眼底。
她眼神變換極快,從驚訝無措到沉穩平靜隻一秒的時間。
“兩位警察哥哥好。”她鞠躬,随後又指着門外:“我要幫奶奶叫護士了,你們先忙。”
像是一切都未曾發生一樣,小姑娘沒有任何失态的地方。
許燃沉默點頭。
陳梓淇離開後,許燃看向床上的老太太:“老人家,我們過來,隻是例行詢問。”
老太太卻擡手指向許燃張景月的後面,道:“後面那小子,你過來,先把我身上的髒東西弄掉,不然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後面是提着兩箱大蘋果的李成峰,他旁邊還站着趙藍。
李成峰一雙眼睜得老大,不可置信:“我?”
“對,就是你。”老太太回。
确認是自己無疑,李成峰垂頭認命地放下蘋果,上前替老太太收拾身上的狼藉。
等一切處理完畢,許燃立在一旁問:“老人家,關于您摔下樓梯的事...”
“我沒站穩,一個沒注意就自己摔下去了。”老太太回答得很迅速,未經思考的迅速。
“您确定,我親眼看見陳梓淇的雙手...”許燃正要說話,卻又被打斷。
“她想拉我一把,沒拉住。”老太太把自己的枕頭放平,側身躺了下去,雙手合十枕着自己的側臉,背對着許燃等人。
老太太說:“還有事嗎?”
“沒事的話我要休息了,慢走不送。”
老太太開始趕人。
“陳海軍過失殺人案一旦定罪,将要面臨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刑期或許不長,但是您有沒有想過他出獄後的境況?”
張景月在老太太身後道:“陳梓桐死亡這件事,就現在這種境況李女士或許還能捂住一段時間,但她又能捂多久?畢竟兩位都是網絡紅人,各路媒體都盯着,一旦陳先生弑子這件事被爆出來,上了社會新聞,我想他這一生都不會好過。”
張景月又道:“社會上雖然時常有親生父親因為兒女的不聽話而失手打死年幼子女的新聞出現,但是這與性格有着太大的關系。您的兒子,陳海軍,脾性溫和,40年來未跟人紅過眼,這一點您最清楚,我不必過多贅述。”
“目前您家中一應事務全由李女士操辦主導,雖然在外人看來陳先生性格懦弱,沒有主見,承擔不了大局,甚至有靠女人和孩子養活的嫌疑,但是在陳梓桐還未爆紅之前他卻是家中頂梁柱,那時候的李女士也隻是一個普通家庭主婦。作為一名文化水平不是太高的電工,他養着一兒一女還有一個老婆,卻從未有過怨言。”
“那他這樣的性格是因為忍了太久陳梓桐的不聽話和叛逆,案發當晚實在是忍無可忍才會對孩子大打出手,最終釀成悲劇的嗎?”
張景月提出疑問,又自己來解答,隻見他搖了搖頭,道:“陳先生曾多次表露過願意配合孩子和妻子拍視頻,隻是因為母子兩個喜歡罷了。賺了多少錢,認識多少上層人士,對他來說并不重要。他們喜歡做的事就讓他們去做,但是他們不喜歡做的陳先生也不會去勉強,他其實并不願意強迫孩子,他隻希望家庭和睦、平安。這一點,您可以去查閱他的朋友圈和他在ZT平台的私人賬号。”
張景月道:“關注他的人不太多,甚至連李女士都不知道他有這麼一個賬号。而他站出來攬下一切罪責,隻是在承擔一個他做父親的責任,他要守護自己的家庭。”
室内隻有張景月一個人的聲音,他的嗓音如泉水平緩流淌,但卻清澈有力,他最後道:“說了這麼多,我也隻是想陳述一個觀點,陳先生,他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偉大的...父親,但是他用錯了方式。”
一直站在張景月身旁的許燃聽到他的陳述忍不住側頭看他,許燃一低頭便看到他及耳的短發以及眉間幾根垂落的發絲。
張景月側顔安靜溫柔,卻有一雙狼眼,大大的,孤獨也堅定。
張景月沒注意到許燃的眼神,也不管那肩膀不知何時開始抽動的老太太什麼表情,隻是繼續說:“可是一個無辜的人真的應該餘生都活在弑子的陰影之下嗎?”
“我能怎麼辦?警官?”胖胖的老太太擦着淚起身坐了起來,淚眼模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哭的。
眼前一片模糊,她早已看不清病房内站立的幾人。
“我能怎麼辦?還有那麼大一個家要養,那麼多債務要還,我能怎麼辦?”
老太太沉聲哭訴着...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