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初咳了一聲,移開目光:“……那你為何之前要瞞騙我說那女子是在番林崖?”
安柏沅轉過身,背對着梨初:“我沒有瞞騙你,縣令告知的和我私下查探的有出入,我自然相信自己人。”
“你是說縣令在說謊?”梨初懷疑道,“你當初可是跟我說縣令的話可信的。”
安柏沅默了一默:“我與你說的自是真的,隻是我另外暗自在求證縣令的信息,也不能冒然判定真僞。”
梨初了然,他垂下眼:“那為何不跟我說,我可以與你一起去查明。”
“怪我,”安柏沅說,“但現下我跟他已是一條船上的了。”
“什麼意思?”梨初問。
“就是字面意思,他如今掌握了我的弱點,我不想替他做事都不行了。”安柏沅又拿起自己畫的皺巴巴的畫,欣賞起來。
“可你之前在縣令爺的宴席上,不是還阻止我去跟蹤他嗎?”梨初問。
安柏沅放下畫:“嗯,有沒有可能我是在保護你呢?”
梨初困惑的皺起眉。
“此人表面愚鈍,實則心機深沉,在宴席上故意引你去後院,”安柏沅說,“若我不出面阻攔,以你的警惕心怕是真要被引入他的陷阱裡了。”
不等梨初回答,安柏沅複又歎了口氣:“這種鎮上多的是官民間的陰暗,我不希望你接觸這些。”
梨初眨了眨眼,他想起縣令爺對安柏沅的畏懼,想起了百姓們樂道的皇室秘聞,想起了兩月前被迎回京都的王爺……他看着安柏沅,心中升起一個猜測。
“回去吧,等會被人看見了。”安柏沅說。
“……”梨初深吸了口氣,壓下了心中的猜測,反正到了陵隐寺就能知曉,“你不回卧室,自己一個人躲在西廂畫了半宿的畫,還怕誰看見?”
“說了有心事。”安柏沅可憐巴巴的。
梨初已免疫了安柏沅可憐的表情,他冷哼了一聲,指着不遠處的床榻:“你沒瞧見裡頭的情景?”
安柏沅搖了搖頭:“我一看這裡安靜,就直接來作畫了,沒看别的。”
梨初依舊指着床榻:“你去看看,順便以你淺薄的修為探探有無妖物。”
“……”
安柏沅走到帷幔邊,一伸手拉開來。梨初因是站在安柏沅的身後,所以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但光是身形來看,安柏沅還挺輕松。
安柏沅将帷幔合攏,然後面無表情的看向梨初:“看完了,這下可以回去了吧?”
“你還沒說有沒有妖物呢。”
安柏沅拉過梨初的手往門口走:“一座宅子哪來那麼多妖物,你房間裡那個就夠夠的了。”
梨初一頓腳,反拉過安柏沅的手:“不行,不能走大門,等會被奴仆看見。”
“明日就要走了,哪還怕他看見不看見的。”安柏沅一臉無所謂。
“安柏沅,”梨初沉聲說道,“你剛剛是看見了什麼吧?”
安柏沅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梨初。
“我看見的婦人和老爺……是夏裡的父母對吧?”梨初雖是疑問句,但語氣很肯定,“先前在窗外,我也聽見婢女在和裡頭的婦人說話,這并不是假的……你一定也聽到了。”
安柏沅剛剛就一直在房中,婢女詢問時,他的身後定響起了婦人的聲音,這不可能不起疑。
安柏沅上前半步,将梨初攬在懷裡,輕聲道:“你看到的隻是一個兒子在懷念他的父母,以及一雙父母放心不下他們的兒子——換了個方式陪伴罷了。”
“……果然……有妖物……”梨初的聲音在安柏沅的懷中聽起來悶悶的。
“這是好的妖物,”安柏沅說,“專門幹好事的。”
埋在胸口的腦袋點了點,安柏沅打開房門,帶着梨初離開了西廂。盈月降至半空,月光絲毫不減之前,将整片大地都覆上了一層銀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