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天谕門。
層巒疊翠,霧霭流岚,在群山之巅,有一古亭靜靜矗立。
清冷的風中,祭初聲音帶着點兒懷疑:“找到了?”
白傾寒眸色淡淡,“嗯。”
“不是,她屍體都還躺在你那羲和殿,真沒死……沒入輪回?”
“她在瀾洲。”
“瀾洲在南,那你豈不是橫跨了整個人域?”
此方大陸分三域,人域,妖域,魔域。
人域分九洲,瀛洲在最北,瀾洲在最南。
祭初盤坐的腿松開,雙手往後一撐,“那你見到她了嗎?她……還是她嗎?”
白傾寒沉默片刻:“雖換了身體,不過她還是她。”
祭初皺眉,“奪舍?”
“不是,那具身體原本也已生機衰微。”
祭初一頓,坐直起來道:“借屍還魂?”
“她還有這本事?”
于清安那家夥除了對白傾寒噓寒問暖之外,其餘時間全都在不要命的修煉,仿佛後面有人在追一樣。
沒想到她除了提升修為,居然也會去鑽研這類秘法。
祭初心中揣摩:難不成她是早有準備?不然學這複活之術幹什麼?
白傾寒沒有回答,微垂着眸,白玉桌上,還是放在那幾本惹眼的書,沒有收到命令,自然沒有仙娥敢收走。
“不過,她既然選擇了這種方式脫身,你打算怎麼做?”
“分身同本體間隔太遠,我打算寄居劍中。”白傾寒沒有回答祭初問題的本意。
找到她後,怎麼做,做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若是站着,祭初聽到這話,定然是要踉跄一下的。
他湊近了一點,企圖從白傾寒的臉上看到開玩笑的意味。
渡劫期,接近飛升第一人……寄居劍中?
這幾個字他都懂,咋放在一起他就聽糊塗了呢?
祭初試探性地問:“這……你這是要讓你的分身去當劍靈?”
這簡直比他找來的那幾本小說還要精彩。
“不是,你這樣天衍閣那老頭知道不得打死我?”
“是你說的,也許我隻差一個情劫。”
白傾寒的聲音向來如玉石鳴,隻是此刻祭初卻聽出了幾分耍賴的味道,愁得祭初抓了一把頭發。
渡劫期隻有渡過三劫才可飛升成仙,三劫之數乃天定,誰也說不清楚會是哪三劫。
祭初小心翼翼地問,“你這樣是否太過卑微了?”
他同白傾寒一同長大,作為半個知心好友,祭初不敢說完全了解他,可也知道他的大部分習性。
不近女色是真,不懂情愛也是真。
“卑微?”
雖然是反問句,但他話語中的情緒卻并沒有太大的起伏。
白傾寒其實沒想那麼多,早先他以為她是入了輪回,便打算等她轉世重生,把幼年期的她留在身邊教養,庇護她長大。
可如今找到了人,他就下意識想留在那邊,僅此而已。
見白傾寒眉宇間仍然流露出那熟悉的清冷氣息,祭初把“你真動情了?”這句話扼殺在唇邊。
白傾寒的食指同拇指相觸,仿佛在輕撚那些從指尖流逝的光陰。
于清安接近他的這幾年,他如何看不出她另有所圖。
可關于她的事情,卻總能輕易讓他思魂微亂。
祭初不死心地追問,“真要去?”
“她說到底是因為我才同第五悸有所糾葛,如今她修為低微,恐無力自保。”
祭初一噎,于清安自己莫名其妙跑去魔域,同你有什麼關系?
總不能她是去殺掉魔尊,替你這坐鎮人域的仙君減輕負擔吧?
想去就去,還找什麼借口。
當然,這話祭初也隻敢在心裡說說。
“那你準備寄居在哪把劍上,普通靈劍,豈不是委屈了你。”
白傾寒看着祭初,眉目疏淡,“入無雙劍冢。”
祭初沉思了一會,“這名字怎麼聽起來還怪耳熟?”
“顧青涯。”
祭初想起來了,“劍宗?”
瀾洲唯一的一流宗門——劍宗,不過那似乎是過去式了。
白傾寒解釋了一句,“是一劍宗。”
“是有聽說,天下人向往的劍宗,不知為何分成一劍宗和萬劍宗,這麼說來,她現在就在一劍宗?”
“那按道理,她是有機會參加九洲會賽的?”
九洲會賽的前幾名,是有可能被天谕門收入門中的。
想到這裡,祭初笑了一下,以她的性子,九洲會賽她可能會來,可這天谕門,她怕是不會再踏進來一步了。
“你去吧,我細細想來,劍靈也許是一個不錯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