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記得,”以利亞挑起一邊的眉毛,“絕對沒有人會忘記被泰坦戰士砸進牆裡的經曆,他們的拳頭比腦袋還大。”
布蘭迪單手托着下巴,用眼角瞟萊納德:“這個小可愛是你搭檔?不會吧,難不成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萊納德·杜弗倫?”
“大名鼎鼎?”萊納德下巴差點掉下來,那是他的名字沒錯,但上帝作證,它還從沒和大名鼎鼎放在一起過,一直以來,都是混蛋王八蛋一類的詞跟他們祖孫三個杜弗倫更顯得親近。
“沒錯。”以利亞幹脆地說道,他不打算讓這女人打開話匣子,擡擡手指,“萊納德,這是布蘭迪,今天的酒都是她請客,随便點。”
布蘭迪的笑容頓時沒那麼迷人了。
好在萊納德不是酒鬼,他心不在焉地點了杯氣泡酒,低聲問以利亞:“怎麼說,我們就在這等奧多娜出現?”
氣泡酒散發着迷人的酒香,但那些氣泡在空中破裂後會發出孩子似的咯咯笑聲,萊納德可不敢把這玩意喝進肚子裡,小食餐盤裡的開心果蹦蹦跳跳,那股活躍勁頭遠超過小零食該有的程度,也被他推得遠遠的。
“或者,”以利亞端起來他那杯銀色子彈,伸手一指酒館角落裡的卡座,“我們去那兒邊聊邊等。”
結果以利亞剛往外邁出一步,一個穿卡其布制服的瘦高個就撞上了他的胳膊肘,杯子裡的銀色子彈就此發射騰空,“潑剌”一聲盡數灑在了萊納德的衣服前襟上。
“看好你的路!”瘦高個生氣地叫了一聲,擡起一隻腳向以利亞展示破舊的涼鞋和露趾襪,“都濺到我鞋子上了。”
“哈,真抱歉,我的胳膊肘傷到你膨脹的自尊了,”以利亞也沒好氣,反唇相譏道,他比對方高一個頭,氣勢上穩穩壓倒,“繼續往前走吧,酒鬼,記住眼睛千萬别看路。”
“真晦氣。”瘦高個啐了一口,識相地溜了。
“别理他,”布蘭迪從以利亞手裡拿過空酒杯,用威士忌續滿,“這家夥在酒蟲裡泡太久了,隻會用膝蓋思考,用屁股說話。”她往酒杯裡丢了顆橄榄:“喏,帶着你的小可愛去老位置坐吧,保管清淨,随你們說悄悄話。”
“我不是……算了。”萊納德用手指捏起衣領,讓銀色泡泡從領口裡飛出來,另一隻手端起氣泡酒,“以利亞,走吧。”
卡座背靠牆,坐在合适的位置,能看到整個酒館。
萊納德小聲問:“你說的那些對咱們緊追不舍的人,不會追到這裡來嗎?”或者更糟糕,那條短信根本就是個陷阱,早有人埋伏在這等他們跳進來,萊納德猶豫着,沒把這個猜測說出口,如果他能猜到,沒道理以利亞猜不到,可他還是決定赴約,萊納德相信他有足夠充分的理由。
“如果你指的是時間特工,”以利亞不屑地聳聳肩,“放寬心,就算你把櫃台後面的酒全部喝光脫了衣服在吧台上跳鬼步舞他們也不會追過來的。”
“我不會……算了。”萊納德盡量忽略後半句話,“時間特工是什麼人?”
以利亞說:“時空聯盟調查局豢養的走狗爪牙,所謂的修正時間線、穩定時間能量專家,其實不過是一群在時間線上亂竄,還四處點火的不負責的家夥,相信我,光是他們搞出來的爛攤子就夠宇宙時間線受的了。”
“我們也屬于爛攤子之一?”萊納德問,目光越過以利亞的肩膀,落在斜對面的卡座靠背上,紅色卷發的女人正在為酒友講的俏皮話仰頭大笑,她的嘴唇塗成鮮豔的紅色,特意跟發色搭配挑選,後面這件事萊納德是後來才注意到的。
“給自己點信心,”以利亞回答他,“我們起碼也是最棘手的難題之一,不,爛攤子指的是類似于某個自以為是的時間特工為了阻止你們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回到一九二九年殺掉了盧卡斯·馮·貝格,結果你猜怎麼着?仗照打不誤,還有一群蠢貨在靠詭辯證明自己縮短了戰争。”
時間特工竟然想要阻止二戰?萊納德不知該作何感想,同時對那個名字相關的二戰曆史雲裡霧裡:“誰是盧卡斯·馮·貝格?”
以利亞意味深長地笑笑:“這麼說吧,如果不是時間特工冒冒失失地猛下殺手,你就會問為什麼沒人殺掉盧卡斯來阻止二戰了。”
萊納德用了兩秒鐘消化這個信息,仍然消化不良:“你是說,發動二戰的原本另有其人?結果時間特工改變了曆史?”
“沒錯。”
萊納德盯着卡座上搖晃顫動的紅色卷發,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以利亞放下手裡的飲料,說,“沒有人修改你的時間線,萊納德,時間特工不是無所不能,尤其在我的保護下,别因為你在故園鳥鎮看到的事亂想,好嗎?”
“我沒這麼想。”萊納德嘴硬地回答,為了掩飾心虛,還伸手抓了一把開心果塞進嘴裡,堅果入口立刻變得安分又酥脆,還挺好吃的,萊納德在心裡想,但那是個合理解釋,不是嗎?鎮子上所有的人都不記得他的存在,就像他從來沒有出生過,因為該死的時間特工回到過去,在他出生之前殺死了他媽媽之類的。
“嘿。”以利亞那雙灰眼睛認真地望着他,“我保證,會讓所有事情恢複正常,故園鳥鎮的人會記起你,就像你也會記起我一樣,好嗎?”
回答他的是一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