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提醒你吧?我們是埃塞克斯郡商人,來倫敦是為了跟莫森銀行談幾筆生意。”以利亞居然把僞造信裡的那通狗屁搬出來,萊納德沒聽完就翻了個白眼:“為什麼?老天爺,我們為什麼就不能是從美洲大陸來的商人?”
以利亞一本正經地說:“因為這是19世紀,即便是在倫敦,外國人也會吸引更多目光。”
“又不是說我上街的時候還要一邊高唱《一個在倫敦的美國人》 ,”萊納德嘟嘟囔囔,“再說了,一個自稱生長在大不列颠,結果卻操着美國口音,還時不時蹦出不合時宜詞語的人,難道不會更吸引目光?”
“所以我建議你最好适應一下這裡的語言環境,其實感覺還蠻不錯的。”以利亞溫和地笑笑,好像換口音就跟換衣服一樣簡單還充滿了新鮮感,他想了想,又說,“如果你是不想在這裡住太久的話,别擔心,我們不會的,最多半個月,我保證。我隻是需要在這裡有一個安全屋,方便以後再來,就像金莫頓實驗室一樣。”
“那你怎麼不早告訴我?”萊納德還是不滿意,事實上,自從在飛船上醒過來,以利亞就對很多事情三緘其口,比如他們是怎麼從那個吓人的古堡跑到飛船醫療室去的,紅帽子女巫又是怎麼擺平的,然後就是現在,“我們究竟來這幹嘛?先說好了,你要是像上次那樣敷衍我,那還不如不說。”
以利亞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喂,我什麼時候敷衍你了?”
萊納德就快把眼睛翻到後腦勺上了:“在飛船上,你跟我說,我簽訂契約把半個靈魂賣給了女巫,然後你幫我找回來了,這就完了?”
以利亞眨眨眼睛:“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這種事怎麼可能一句話就講完了?”萊納德不可思議地瞪着以利亞,覺得對方要麼在裝傻,要麼就是把他當成傻子,“你是怎麼把我的半個靈魂找回來的?那個紅帽子女巫呢?契約怎麼回事?你的眼睛不會再失明了?還需要我繼續提問嗎?”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利亞忍不住又摸了摸胡子,他發現這小動作還挺上瘾的,一邊小心翼翼地斟酌道,“但恐怕除了第一個問題,其他的我也給不出确定答案,至于你的半個靈魂是怎麼找回來的,那得感謝飛船上的追蹤系統,簡而言之,在跟黑魔法的較量上,科技總是更勝一籌。”
“為什麼我全不記得了?”萊納德一屁股坐在床上,立刻“嘶”了一聲,他伸手把以利亞箱子裡那些硌人的小玩意兒撥到一邊,擡眸望着以利亞,問,“難道丢掉半個靈魂之後我就陷入昏迷了?”
“嗯哼。”以利亞抱起胳膊,“既然你提起來了,我想我們也可以讨論一下你不要命地跟女巫做這種危險的靈魂交易到底有多麼愚蠢。”
“……算了。”萊納德洩氣,“過去的還是讓它過去吧。”他試探地看了以利亞一眼,後者居然真的沒再追究,爽快地翻篇,說道:“我們這次來倫敦是為了找一個人。”
萊納德的好奇心被提了起來:“誰?莫森銀行的經理?”
以利亞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發黃的紙,遞給萊納德:“喏,那個人的畫像,看仔細點,這基本就是我們掌握的全部信息了,順便,他不是莫森銀行的經理,如果你剛才那問題是認真的話。”
萊納德看着黃紙上的人像,不是照片,甚至不是彩繪,而是一張黑白速寫,不過也算簡單傳神,畫中的男人穿一身西裝,留着小胡子,左眼睛上戴着一個單片鏡,打扮得很普通,看長相更是毫無特殊之處。他忍不住說:“福爾摩斯先生,不是我說喪氣話,但倫敦這麼大我們手裡就一張畫怎麼找?”
以利亞聳聳肩:“我還有點别的線索,不多,但說不定能有點眉目。”
“什麼線索?”
以利亞剛要回答,房門就被敲響了,他打開門,從女仆蘇珊娜手裡接過擺滿茶點的餐盤,順便接受了對方含蓄的目光洗禮,“非常感謝,小姐,不,我想我暫時不需要其他東西了。”
關上門後,以利亞很自然地給萊納德倒了杯熱茶,還貼心地問了句:“要加奶嗎?”
等萊納德抱着茶杯啜飲時,他才抱着胳膊說:“一點新發現,兩個大男人大白天擠在一間卧室裡說悄悄話,恐怕比不合時宜的美國俚語更引人注目。”
萊納德把滿口的茶都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