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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Case Two - Chap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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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法醫組和痕檢組的彙報告一段落,大家也抻着脖頸仰着腦袋聽了個把小時的線索了,屁股腰子和脖子都僵硬了,而且精神開始有些疲憊和倦怠,忍不住地開了小差,眼神也逐漸渙散;歐仲霖正想着讓大家休息一下去松松筋骨喝口涼水提提神,此時門外響起了三聲暗号似的叩門聲,接着傳來值班室小警察的聲音;小夥子在門口探頭探腦了一陣,看大家好像沒在熱烈地交流,慶幸自己沒有打斷案情讨論,才喊壓低嗓子喊了聲【歐隊,向隊,你們定的夜宵來了;哎呀,東西可真多,我隻能給你們拿一小半上來,誰跟我下去值班室拿剩下的?】大家一聽,乖乖,這不巧了嘛,吃的來了,瞬間都精神了起來;管它什麼案子不案子,兇手不兇手的,都先放一邊兒去,天大地大吃飯最大;隻有等吃飽了才有精氣神好幹活。沒等歐仲霖指派,榮浩就屁颠屁颠地扯着毛威的胳膊跟着值班小警察下樓去拿外賣,大有一副将他那200多斤的身材跑出世界冠軍的架勢。

雖然衆人十多分鐘前還在大會議室裡直勾勾盯着那滿屏血糊糊的照片,在聞到各色小炒香味的瞬間,覺得什麼不管什麼場景,現在都非常下飯,開始忙不疊地分發夜宵,互相傳遞餐盒飲料,大會議室裡的氣氛一下子就熱絡起來;他們的歐隊長是市局的小頭頭裡最不可或缺的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每次請客都分量管夠,會議室裡不管男男女女,都毫無形象地開始大快朵頤,放開肚皮吃吃喝喝,充分享受碳水炸彈帶來的滿足感。

由于在座有“個别女士”相約在夏季進行8/16輕斷食,所以沒有加入剝削隊長大人錢包的大軍,便趁着大家都對着三五個食盒埋頭苦幹的時候,決定增加一點“氣氛”,不然好好的會議室突然就變成食堂,還是不太附和人民警察的嚴謹畫風。羅敏娟便起身走道文佳媛旁邊,低聲幾句,然後走道長桌前面,對大家說道【你們都吃着呢,我這邊就直接給你們理理這些留校師生的大緻情況;也不要大家動手動腦,你們就聽着就行,我們目前也沒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等夥兒大姚和小毛直接過一遍監控内容就行,節省時間,争取讓大家都早點回去。】衆人的嘴裡都被食物飲料塞得鼓鼓的,發不出聲音,但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十幾個腦袋連連點頭,恨不得能早點回家,都贊成娟姐的貼心安排。

文佳媛配合羅敏娟的講解,在屏幕上調出一張布滿五顔六色的标記的文檔,這就是黎越高中給的所有暑期被批準留校的學生和教職工名單。整張文檔用工工整整的宋體,按姓氏筆法順序,整合了學生/教職工的姓名,學号/工号,所住的宿舍樓房間号,教授科目,留校原因,以及聯系方式。

萌萌和文佳媛今天還特意要來了學校的建築分布平面圖和新舊宿舍樓的房間分布圖,很仔細地将這些留校師生所住的宿舍樓房間在地圖上用不同顔色标記出來,現在屏幕上一半是名單,一般是校内宿舍地圖,什麼人住在什麼地方,在座的各位一目了然。

雖然羅敏娟是讓大家邊吃邊聽,衆人也從善如流,但歐仲霖此時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湯匙,集中精神,饒有性質地望着屏幕上的标注。平時一向以重口味著稱的歐隊長,不知是昨天受了現場的大刺激,還是熬過不過粵港今年的夏日,竟然點了一份清淡無比的海帶蛏子玉米蘿蔔排骨湯作為夜宵,已經将位置搬到他旁邊就坐的向義昭,看着那一碗顔色和淨度堪比清水,但内容物卻過于豐富的定制煲湯,當下不知從何吐槽,陷入了沉思。

向義昭那本就不飽滿的思緒很快就被羅敏娟幹練的聲音打散,隻聽得她先簡練地總結道【按學校管理章程,學生和老師校工都得登記後審批後才能留校。我們今天按照宿舍房間的分布,重新梳理了一下名單上這些人的留校原因;總的來說,教職工留校的理由很簡單,都是必須輔導學生和有暑期任務在身的;相比之下,那些孩子們留校的原因就五花八門了;目前沒看出這些師生留校與三名死者的被害有無直接聯系,如果是熟人作案,或許能在一定程度上縮小嫌疑人範圍。】

接下來屏幕上的圖片集中在教職工樓的單層平面圖上,六層樓的平面圖被一一展開列示,沒有教職人員住宿的樓層 - 一樓和六樓已經被移出畫面(一樓因為夏天有老鼠還比較潮濕,六樓因為太熱還漏水,放假都沒人願意住宿;平常則是因為宿舍緊張才有人不得不入住),所以不在讨論範圍之内。每間房間都畫上了不同顔色,和名單上的人員顔色相匹配,誰住哪個間房一目了然。

其餘的樓層,二樓(7人),三樓(1人),四樓(6人),五樓(4人),四層樓共有18人(包括田廣博和孔立武)暑期在教職工樓留宿。而後續确認又得知,在田廣博和孔立武二人喪命的案發當晚,在二樓的其中兩名住校的老師臨時家裡有事,在晚飯後都返回市裡居住而不在學校過夜。

羅敏娟娓娓道來各位留校人員的基本情況,介紹道【能上黎越私立的學生本來家庭經濟條件都還成,但是家長管教不了孩子,所以甘願把孩子放在西陵區那犄角旮旯放着,讓學校來管着學習。所以留校的老師,基本分為兩種,都是有償的專項特訓和各個科目的補習。】

羅敏娟放出第一張名單,說道【一類是特訓特長班的老師,集中在體育,音樂,美術,小語種這四樣;但不是所有帶暑期集訓班的老師都會留校,那個宿舍樓你們看到了,老房子條件一般,确實不好住。更主要的是現在放假了不比平時,有的老師一天就一到兩節課,輔導美術、音樂和小語種這類學科的老師,上課也輕松一點,所以他們甘願在市區和西陵區兩邊跑,要麼自己開車,要麼坐城市特快,加上沒有早課和晚課,也不趕時間,在家裡住的輕松舒服。而天天留校的更多是體育老師,他們集訓體力耗費大,也需要訓練場地,有的早上要帶學生晨練,下午和晚上還要留下來看着學生加強訓練;除此之外還有一點,留校的老師也是單身居多,本就有家室的老師恨不得早早回去陪着家裡人。】

羅敏娟接着放出第二張名單,說道【第二類,還有一些老師留校純粹是給一些成績過得去的高二學生補習文化課(語數英和文理綜)。有些孩子雖然來了黎越,但他們不打算考特招生提前批;這樣的學生基本都是中考發揮失常,成績不如平時,本來他們可以去個普通公立高中的,現在願意高考好好沖一下,所以都很拼,黎越也願意賺這個錢,給他們提供暑期有償補習班的課程。他們的高二期末的總成績必須在年級前30名,語數英中至少一個主科和文/理綜合科還必須進入前20,而且最近一次省模拟考還得夠着近三年的平均二本線。所以最終不過就開了一個小班,統共20個學生不到。其實他們在市區其他課外班補習找老師,補習的價錢也差不多,比起市區生活那花花綠綠的誘惑,這些學生也甘願被關在西陵區學習,熬一個暑假,拼一個前程。】

羅敏娟而後将兩張名單并排放置,補充道【還有啊,因為黎越是私立學校,這些帶特訓班和補習班的,大都不是黎越專門的老師,他們平常上課除了基本工資,還按課程節數拿錢,按考上本科線的人頭數拿提成和獎金。所以他們在黎越有安排上課,外面還帶着其他私立學校的課,其實有的人自己還有公立學校裡的編制,有的外面還開着自己的補習班;所以為了照顧其他地方的生意,也是甘願市區和西陵區兩邊跑,不想住校這種條件的地方;偶爾留校也是迫不得已,比如有的老師課在下午最後一節,第二天又碰上有早課,往市區時間上太趕了,才選擇勉強留校幾晚。】

羅敏娟回到自己的座位,一邊整理自己的筆記本,為剛才的發言做了個結尾道【最後,至于田廣博,因為最近校内改建施工,畢竟平時要上課,周一到周五施工少,周末全天施工,來來往往還有不少些外來的施工人員,所以保安處就必須安排幾個人輪流值班,他們基本是普通職位的保安人員,大多租住在學園區旁邊的一些老民房和政府廉租房,就近上班也不必占用住校名額;隻有保安處長田廣博比較特殊,他自己的住所在白雲區,所以特地向學校要了一間單間,六月初開始,這幾個周末都呆着學校。】

熱騰騰的外賣香味已經彌漫了整個大會議室,咀嚼聲伴着議論聲四下散開,大家一邊捧着盒子罐子吃的津津有味,一邊停下來做做筆記,還不時地交換一下意見和看法。羅敏娟也不管晚上睡不睡得着,猛喝幾口濃茶,坐下休息,文佳媛接着介紹剩下的學生留校的理由。

經過警隊一群大老爺們三個月的洗禮,這個一開始入隊時斯斯文文的小妮子,現在發言方式也變得更加豪放,大方自然起來,各方面也漸漸變得更加機敏老道,她一開口就毫不留情地戳破【這些個學生的留校理由真是千奇百怪啊;像之前娟姐說的,有些聽上去正常一點的,就是什麼各種暑期特長生特訓和各種文化課補課,我還可以理解,畢竟我當年是也這麼過來的。】

文佳媛把各種留校的理由按相似的類型整理成一張表格,并标出每種理由的人數,說道【誇張一點的呀,我就挑幾個來給你們念念:什麼參加電競比賽的,這還說的有點追求,畢竟電競還是門技術活;其他什麼要追星的,自家偶像來粵港拍戲要去應援,要去偶像的劇組跑龍套/做群演;還有什麼要在粵港市和周邊城市旅遊散心拍vlog、當個旅遊和吃播博主的。這還沒完呢,更誇張的,暑期要在粵港市打零工給自己攢學費的?不是說黎越的學生家裡條件還行嗎?一個學期光學費就好幾萬往上,這裡頭還不包住宿和管理等各種費用,他們還需要打工?他們還沒18歲打什麼零工?哪個店鋪敢收他們啊?這些小孩子,他們幹脆直接寫不想回家就算了。】

向義昭作為家裡這一代人中的老大,下面一群遠的近的表弟表妹堂弟堂妹,對當代“新青少年“的精神風貌和行為作風都深有體會,也不住地一陣搖頭晃腦長籲短歎,深惡痛絕地對着文佳媛教育道【丫頭,沒做過日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現在街面上一些人氣網紅店鋪,寒暑假收一些年輕好看男女生來打零工,哪裡要看什麼年齡啊,16歲就能打工了,哪有什麼審核手續啊,有個身份證就行了,都是支付現金,當天結款,第二天你愛來不來,人拿了錢走了上哪裡查去;最終不是還是老闆貪圖便宜,想用就用,有問題就一問三不知。你認為打零工不行,你就說他們跑去劇組當群演跑龍套就合格了,舉個手機滿大街當什麼主播就合格了?話說又回來了,現在的小孩子,都早熟的很,别說心理上,已經被什麼消費主義啊,享樂主義啊,早早地給腐蝕了,早就認為我們是入土的老古董了;就說在生理上,16、17的和19、20的,外表看上去有什麼差别嘛。】

文佳媛虛心受教,一邊點頭一邊接話道【還沒完呢,更離譜的來了;說到這個黎越高中的暑期留校學生審批制度,也是形同虛設,就是走個過場;我覺得這些學生寫的理由根本就沒人看過,所以他們才敢随便寫;反正其實隻要交個申請,額外交了暑期的住宿費和管理費等等,你的錢到位了,學校就會批準你留校,和附近的大學都差不多,我們學校還會查一查虛實,收的暑假留校費用還沒他們高呢。】羅敏娟聽到這裡,沒由來地又想到自己家裡那個不省心的小東西,一時氣不打一出來,說道【現在這些個高中生啊,隻要不想好好學習,隻要不想回家,真有的是花招和地方來消磨時間金錢,什麼娛樂項目都行,一點時間不耽誤。對了,西陵區民警陸陸續續發來今天對名單上人員的走訪筆錄,也還在核對所有人的不在場證明,找尋潛在目擊證人。明天開始我們就可以配合大姚他們組,對名單上這些住在死者房間附近的人員,和任何有疑點的人員,去走訪這些學生和老師。】

姚劍辛聽到自己組被點名提及,看着羅敏娟她們組也說的差不多了,摸了摸吃了滿口油膩的嘴,給了向義昭使了一個眼神,表示自己這邊已經等不及,可以開始了。姚劍辛讓毛威在屏幕上調出十數個攝像頭的位置的照片,包括了校園正門進出口,教學樓進出口,體育館周邊道路,校内主要道路,和宿舍樓進出口,食堂進出口等地。他簡要總結地說道【我們向學校那邊調取了從這周一開始到案發當晚的監控;由于校區建築年代問題,還有私立學校自身管理問題,學校内有些監控電路老化無效,或者視角被樹木和其他景物遮擋,不能有效提供的圖像信息,我們今天篩查都是已經确認過在運作且有效的監控視角和錄像。】姚劍辛讓毛威調出今天篩查監控後繪制的時間線導圖,配合着時間線,圖片和監控片段,一點一點地描繪出三名死者生前的部分行動軌迹。

姚劍辛接連放出幾組圖片,說道【這棟教職工宿舍樓的正門進出口是無監控的,後來根據這棟樓值班老頭說的,後門這個欄杆式的鐵門,幾十年前就安在這兒了,在黎越高中整體搬進來之前,就是常年鎖着也沒人進出,就更沒有監控了。還有,那鑰匙就一直扔在他那值班室最裡頭的抽屜裡面,不是我們去問,根本就沒人記得那裡還有一把鑰匙這回事兒了。我們問那老頭還有誰有鑰匙,他年紀大了也說不清楚,就是說基本上這學校裡的進出入口,田廣博那裡都一個備份鑰匙。至于監控缺失問題,主要原因就是校方覺得老師和校工都是成年人了,也不能出什麼大事兒,就想着方法省錢,能省則省呗,所以田廣博和孔立武兩名死者的行蹤隻能靠校内的其他攝像頭捕捉到的畫面和相關目擊人員的筆錄來拼湊判斷。除了我們昨天晚上收集到的校内人員筆錄資料,今天西陵區民警的走訪記錄也陸陸續續發過來一些了,等我們全部整理完後再進行更細緻的分析,現在就說一些目前看到的關鍵時間節點吧。】

第一組圖片是熱鬧非凡的小吃街和一間店鋪内的監控片段,其中四個人都在埋頭默默吃飯,沒有什麼交流;姚劍辛指着他們說道【根據任祺的口述,我們讓民警去确認了,周三中午1點左右,小吃街的周記黃焖雞米飯的店内監控片段中确實出現這四人;并且已經和老闆确認了,四個人都是他們那裡的常客了,老闆還和孔立武比較熟悉。黎越的案子在學園區已經傳開了,那老闆就跟走訪的民警提了一嘴,說是平時四個人來吃飯氛圍挺好的,那天中午四個人要了之前常坐的那個位置,但好像他們的氣氛不太對,不過店裡生意比較好,他也沒空具體去問他們到底怎麼了。】

第二組圖片是黎越校區内的一棟建築物入口,監控片段中田廣博和孔立武匆匆進入體育館内;姚劍辛換了幾個角度的圖片,挑了一張兩人的正臉,說道【上周三午飯後,下午兩點半到四點之間,孔立武去跟進了女生遊泳隊和女生排球隊的暑期訓練。根據兩個女生隊教練說的,還挺難得看到孔立武跑來他們這邊視察觀看;他們這個體育組長,平時比較注重男生那邊的訓練和比賽,女生這邊管得較少。周三不知道是不是心血來潮,兩邊隊伍訓練休息期間,孔立武還特地和幾個最近成績下降比較快的高一女生聊了一下,說是給了點安慰和提升技巧上的建議。遊泳隊教練還說了,當時田廣博先是在遊泳館門口等了一小會兒,接着進來說要去施工現場看看,還約了晚上和孔立武一起看球,就離開了。孔立武在體育館裡随意逛了逛,呆到四點不到,接了個電話也匆匆離開了;他前腳剛走,後腳外面就下起了暴雨。】

第三組圖片和錄像是操場旁校内主幹道上的監控所拍,此時已經大雨傾盆;屏幕上斷斷續續的片段中,二人的面目和身形隻能勉強辨認出來;田廣博和孔立武的人影在層層雨水覆蓋下,撐着傘并排快步走着,看得不甚清楚;地上濺起的雨水不斷地拍打着二人的足部和大腿,隻見二人還時不時放緩腳步聊上幾句,倒是一點都不急着找地方避雨。姚劍辛的目光順着錄像中二人離開的方向,說道【那時候下午四點半過,孔立武和田廣博兩人應該是先在校内某個地方彙合,一起路過大操場時被監控拍到。這麼大的雨,兩個人就像散步似的,一路上走走停停,還有心情和一些跑着路過的老師學生打招呼;我們一開始也難辨認錄像中這兩個人是否是死者,但有師生主動提供目擊線索,根據碰到他們二人的幾名師生确認,兩個人那天這一路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二人離開主幹道之後,就沒有其他校内監控拍到他們了,那天下午的大暴雨導緻有些線路長期暴露在外的監控攝像頭短路,第二天才陸續報備維修,所以可能二人經過的地方沒監控拍到。反正直到傍晚快7點兩人一起回到教職工宿舍,期間都沒有什麼監控記錄;一位住二樓的老師确認說,在宿舍樓入口和他們打過招呼,就看他們直接上樓了。這大暴雨的室外也沒什麼人走動,所以四點半到七點的中間時段就沒什麼校内外的人看到兩人;不過根據民警在側門口小吃街那邊的走訪,是有學生說好像看到晚飯點六點半左右兩人在東側門取外賣,但下雨撐着傘加上距離比較遠,包裝袋看得不是很清楚,也不記得是在哪家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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